样滑入场中,翩翩起舞。于是君臣们举杯作起乐来。褒姒也陪着喝了几口。几句开场白之后,幽王和几个臣子都东张西望,一副急不可耐的样子。褒姒暗自纳闷,抬眼望时,只见一轮昏黄的太阳歪歪倒倒地悬在半空。
忽听幽王大喊一声:“时辰到!”话音刚落,一阵噼噼啪啪声传来,从对面山顶上,呼呼窜起一排火来,眨眼间,整个天空通红一片。褒姒失声惊叫:“王上,烽火台烧起来了!”幽王笑而不答。褒姒站起身来,走到栏边,探头四望,只见二十座烽火都蓬蓬勃勃地烧起来了,一柱柱白烟慌慌张张地腾向半空。忽然咚的一声,一面大鼓响起来了,像是听到什么暗号一般,所有的大鼓都敲响了,一时惊天动地,震得人魂飞胆落。褒姒惊恐地回过头,拼命叫喊:“王上,犬戎打来了!”刹那间,她张口结舌,说不出话来,只见天子、虢石父和尹球正奇怪地看着自己,面带微笑,而宫女依然在舞蹈,乐工依然在演奏,除了凤白春花惶恐的目光,整个城楼看不出一丝惊慌。“你,你们在干什么?”她喃喃着,整个人都懵了。看见心肝宝贝被欺蒙时更加可爱的样子,幽王忍不住哈哈大笑:“王后,犬戎怎么会打到骊山来呢?”说着起身走到她身边,抚着她的肩头,指着对面山顶上越烧越大的烽火,柔声道:“蕊儿,别害怕,这火是假的,是朕故意叫人点的。呆会儿,附近那些上当的诸侯就会带兵救驾来了,到时你好好看看他们的脸,一定会笑出来的。”褒姒这才如梦初醒,原来王上早早到骊山来度假,不过是为了烧一把烽火,而烧烽火不过是为了欺骗诸侯,而欺骗诸侯不过是为了逗自己一笑!“看看,这些火光把你的脸蛋映得多红润!”幽王捏着她的脸,呵呵地笑了。只有她知道自己在火光中脸色惨白,只有她知道自己被鼓声击打得摇摇欲坠。“王上,”她行了一个万福,含泪道,“这烽火可不是一般的火啊……”话未说完,幽王就笑嘻嘻地打断了她:“正因为是特别的火,朕才会拿来献给你。”她哑然。对一个敢把国家安危拿来当儿戏玩耍的人,她还能说什么呢?她只有随幽王回到席间,坐下,手持酒杯,空空地望着对面山顶上那一群高高飞翔的火。整个骊山似乎都烧起来了,鼓声把整个大地似乎也快冲上天了。宫女依然在舞蹈,乐工依然在演奏。幽王和宠臣们一边觥筹交错,欢声笑语,一边等待诸侯们拼命地赶来受骗。
在那青山下,远远地,隐隐出现了一支人马。褒姒的心猛地一跳。尹球眼尖,首先欢叫起来:“王上,他们来了!”幽王迅即起身,跑到雕栏边,用力张望。虢石父、尹球和几个行宫官员也急急忙忙跑了过去。幽王手舞足蹈,哈哈大笑:“来了,来了,上当的诸侯来了!”虢石父和尹球也跟着扭动腰肢,怪叫声声:“来了,来了,上当的诸侯来了!”褒姒站起身来,身子猛地一晃,几乎摔倒,凤白春花急忙扶住。凤白咕哝着:“娘娘,你去不去看那些诸侯啊?”话音刚落,就见幽王回头高喊:“王后快来呀,他们快到了!”“来了。”褒姒虚弱地回应着。“我要成为千古罪人了。”她低声对两个侍女说道,在她们的搀扶下走了上去。
尘土飞扬,马蹄声声,近了,近了;枪戟如林,头盔闪闪,来了,来了。烽火更旺!鼓声更急!宫女依然在舞蹈,乐工依然在演奏。幽王指指点点,妙语如珠,卷起笑声阵阵,整个城楼其乐陶陶。谈笑间,那一彪人马不觉已飞赶到城楼下的广场上。那骑在第一匹马上、矗立在最前面的,不是别人,正是老诸侯古当伯!只见他手握长枪,银须飘飘,在火光下更显神奇。在他两边,也横刀立马地站着三个人,一个已届中年,另两个比较年轻,一个个英气勃勃,斗志昂扬,其中一个就是曾亲手擒获杜力多的姬诚。幽王赞叹道:“古当伯真是忠心,把三个儿子都带来了。”
整个军队都气喘吁吁地望着城楼,愣住了,人人面面相觑,鸦雀无声。过了好一会,才见古当伯抱了抱拳,高声说道:“王上恕罪,鞍上不能伏拜。烽火冲天,想来定是犬戎侵犯,可怜老臣不知敌人在哪里,还请王上明示。”幽王哈哈大笑:“老爱卿果然忠心耿耿,朕甚是欣慰。来人,赐古当伯美酒一杯!待其他诸侯会齐,朕再告诉你,敌人在哪里。”古当伯目瞪口呆。兵士们顿时议论纷纷,连马儿们也争相喷起鼻孔来。姬诚悄悄对父亲说道:“父亲,依孩儿所见,这儿根本就没什么犬戎,王上肯定在跟咱们闹着玩呢。”古当伯默然无语。这时一个内侍走到他面前,呈上美酒。古当伯只得翻身下马,跪在地上,接过酒,一饮而尽,再向城楼上的幽王磕头谢恩,接着又翻身上马,望着城楼上飘荡的舞女,听着丝丝飘来的弦音,不觉长叹一声,落下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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