桥和汪东兴等人。医疗组长吴阶平向他们报告了周恩来的病情有了新的发展,提到排尿时的痛苦情形、发作心脏病的危险和尿病理学检查发现脱落的“膀胱乳头状癌组织块”等。这种种迹象表明,癌肿有扩散转移的可能,请求中央下决心批准总理及早住进医院采取手术治疗,避免发生意外情况。 我认为,吴阶平已充分承担了责任,把问题说得十分清楚,要求提得明确。从感情上说,吴院长尽了心;作为医生,他尽了应尽的责任。
几位领导人听完了吴阶平的汇报,他们神情严肃,相互间也不交换意见,谁也不先开口发言表态。
冷场了一会儿,张春桥呷了一口茶,他用右手食指向烟灰缸里轻轻地弹掉一点香烟灰,抬头看了一下东大厅房顶上那些熟悉的图案,用眼睛扫视了我们一遍,他语气平缓、慢条斯理地说:“你们都知道,总理是党、政、军,内政与外交工作的总管;他的工作别人无法代替。从现在起,到5月30号,有好几批外宾要来,最后一个外宾,是马来西亚总理拉扎克。他们都要求总理接见。这是执行毛主席革命外交路线的需要。所以,起码要到5月底以后,才能考虑怎么办的问题。你们不要急,急也没有用。我看那份病理化验报告单上写的结论,暂时不要告诉总理,以免分散他的精力,增加他思想负担。如果,你们担心总理会坚持要看化验报告单,你们可以先改一下结论嘛。”
我听了张春桥这一番话,差点儿气晕了。张春桥丝毫没有为周恩来的健康与治病着想并设法去解决问题,他说了一大堆空话,还要我们篡改病理报告单,岂非唆使我们违法,将来承担历史责任。
我们三人(吴阶平、中南海门诊部主任和我)彼此以眼神会意着,沉默了片刻。当时我认为,吴阶平的汇报已经把话讲透了。他作为医疗组长,已尽了最大的努力。考虑到他的身份,又不宜讲得太多,怕“言多必失”,若是说话豁了边,上头怪罪下来,谁也担待不起。假如别人说话过了头,还可以由吴院长出面来转圜。
我极不赞成张春桥关于修改病理报告单结论的意见,这决不是小事情。因为那是专家们的科学记录,上面写着周恩来×年×月×日尿病理学检查发现:“膀胱乳头状癌组织块”的结论,这白纸黑字,谁想要任意改动,势必要承担历史的罪责。
我坐在张春桥对面,心里拿定主意。在“大人物”面前我似乎有点忘乎所以地“放起炮来”:“春桥同志,我不大理解,为了执行毛主席的革命外交路线,需要接见许多外宾,只要总理健康状况许可,本是他的工作职责。现在的问题是,总理的病情严重,他患的是癌症、冠心病、大量尿血,尿排不出来,每次解小便时不仅是痛苦,而且非常危险,很可能发生意外情况,危及生命。我真的不明白,总理迟早要住医院治病的,如果他现在就病倒了、正在医院抢救,党中央总会派人接替他的工作。可是,如今用总理的健康和生命安危作代价,去接待外国贵宾的做法,这样的代价是否太高了点?”
我一边说着话一边注视着张春桥脸上的神情变化。他大概没想到,一个小小的保健医生,好大的胆子,居然顶撞我张某人,真是胆大妄为!张春桥一脸的不高兴,眼看着他的雷霆之怒即将发作,一场暴风雨就要来临。眼下,我不能顾忌太多。“一言既出,驷马难追”,我既不后悔也不害怕。
“春桥同志,我觉得那张病理报告单还是不要改动的好,至于跟总理怎么说,我们回去会商量妥当的……”言不尽意,不吐不快;我抢在他发作之前,赶紧补充道。
我说话时,看到张春桥脸上神色变化的瞬间,脑子里忽然冒出来我初次看见张春桥的情形。记得是在1966年8月18日,毛泽东在天安门城楼上第一次接见红卫兵。大概是那天上午10时许,群众大会结束后,各路游行队伍经长安街由东往西行进,接受毛泽东主席的检阅。大概毛泽东感到有点累了,他进入城楼大殿内,在面向大殿正门里边的大沙发上靠着吸烟与小憩。
通常,在这种时候,除了周恩来走到毛泽东跟前谈工作,或是德高望重的朱德坐到两侧沙发上休息外,不仅我们工作人员,即便是领导干部亦很少从主席面前走来走去的晃悠。
就在这时,一个大约五十岁左右,中等个头,满头乌发,长方形脸盘,眉毛浓密的人,引起我格外的注意。他戴着棕色玳瑁边眼镜,穿着剪裁合体、熨烫得笔挺的深灰色中山装,看上去春风得意,踌躇满志。他双眼直视前方,不顾盼左右,不跟任何人打招呼,给人一种小人得志、盛气凌人、不可一世的感觉。
这个人究竟是谁呢?有人告诉我,他就是原上海市委宣传部长,刚刚调来北京的“大笔杆子”、“中央文革小组”大红大紫的实力派人物张春桥。
这时,张春桥走到大殿中央大门口,正好挡住毛泽东的视线。他站在那里,用手抬了一下眼镜架,双臂交叉在胸前,目光注视着天安门广场上参加###的、载歌载舞的百万群众和通过天安门前的游行队伍。他们或手执彩旗或捧着鲜花,向城楼上狂呼“伟大领袖毛主席万岁!”张春桥好像也在大模大样地接受群众的欢呼。
此刻,坐在我对面 上一页 [1] [2] [3] [4] [5] [6] [7] [8] [9] 下一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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