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万分危急。就是在这样的时刻,杨广断然决定:做一块疯狂的石头。
疯狂的年代里石头也疯狂。
优秀人物杨广当然不是一开始就要做一个冷面杀手,置他大哥于死地。只是生在帝王之家,兄弟之间不是你死就是我活。这是帝王之家的政治潜规则,也是生活潜规则。躲是躲不开的。杨广很难想象他大哥即位后不会对他下手,因为他太优秀了,优秀的品德,优秀的事迹。他把陈朝都给推翻了,他会不会还要推翻其他什么东西呢?所以他注定会成为未来天子杨勇的头号攻击目标。
所以杨广要先下手为强。他必须首先对大哥发难,必须要让父亲下定决心,排除万难,重立太子。
这是杨广最后的机会,他果断地把握住了。
他不仅把握住了,而且还很有技巧地把握住了。他首先让自己的心腹张衡设法拉拢首席宰相杨素,让杨素在废立太子的问题上作出非此即彼的表态。在巨大的政治利益面前,杨素选择了和杨广在一起。同时杨广在独孤皇后面前进谗言,声称杨勇为求顺利即位几次想杀害他,这让独孤皇后相当愤怒。最后杨素觐见独孤皇后,跪请她支持迎立新太子杨广。 独孤皇后终于拿定了主意,对长子的失望让她也坚定地和次子杨广站在了同一立场上。一个致命的包围圈就这样在优秀人物杨广的运作下形成了。这是母亲、兄弟、宰臣三位一体结成的政治联盟,他们只要战胜隋文帝心头最后的徘徊,一个王朝接班人的命运就将被彻底改写。
毫无疑问,杨勇感受到了政治联盟的压迫,但他却无力回击。他的生活智慧差不多都集中在儿女情长方面,他的政治智慧几乎为零。而他以太子身份作出的最后举动竟是请术士来占卜他父亲隋文帝的寿命!也许心地单纯的杨勇是想通过这种方法来知道自己还有多少时间可以与政治联盟进行斗争,但这种极其忌讳的作法最终让隋文帝彻底战胜了心头的徘徊,从而一举作出深刻影响这个王朝命运的重大抉择—中场换人!让杨广成为这个帝国的下一任领导人。
“自古太子,常有怙恶不悛的不才之人,皇帝往往不忍心罢免,以至于宗社倾亡,苍生涂地。由此看,天下安危,系于储位之贤否,大业传世,岂不重哉!皇太子勇,品性庸暗,仁孝无闻,亲近小人,任用奸邪,所做的错事,难以具述。百姓者,天下之百姓也。我虽然爱自己的孩子,也不敢以一己之爱伤害天下百姓的福祉,听任勇将来变乱天下。勇着即废为庶人,以次子广继之!”
武德殿内,杨广、杨勇伏地听诏。这是这个新兴帝国一个稀松平常的正午,有着无数的失望和希望。满朝文武一声不吭,各怀心思。作为现实的政治选择,他们心里可能想的最多的是以后怎么和新太子杨广接上线,搞好关系。而杨广却匍匐在地上,长时间不敢抬头,他的低调让隋文帝很是满意。隋文帝觉得,这样的一个接班人,是上天送给大隋的礼物。为了接受这一礼物,他毅然打破了嫡长制的选储原则,从而把自己推到了风口浪尖上。现在看来,这是值得的。
但隋文帝却不知道,他何止是把自己推到了风口浪尖上,他是把他屁股底下的这个王朝也推到了风口浪尖上。因为貌似低调的杨广简直太能折腾了。
最后居然把他杨家的江山活活给折腾没了。 有理想所以爱折腾
杨广爱折腾那是因为他有宏大的政治理想。
在他之前的所有成就霸业的帝王当中,父亲还谈不上是他的政治偶像。甚至秦皇汉武也不是他的政治偶像。他的目标是超越他们。
如果不能绝后,那起码要做到空前。这是新帝王隋炀帝杨广的人生信条。
所以在他即位仅三个月时,庞大的政绩工程就轰轰烈烈地开工了。他发布命令,征召几十万民工在洛阳以北修建一条长达千里的防线,来阻止突厥骑兵对新都洛阳的攻击。紧接着,大隋帝国最浩大的工程—营造新都洛阳工程开工了。这次被征召的民工达几百万。与此同时,在这个帝国的东部,一条遐想中的连接南北的大运河同时开工,又是多达百万的民工从全国各地被征发出来,日夜兼程奔赴通济渠……
政绩工程如此浩大又如此密集,杨广一夜之间在大臣们眼里成了那个最熟悉的陌生人。大臣们都不理解这样的折腾有什么意义。在没有战争的情况下骤然迁都,突发奇想要挖一条大运河,他们不知道这个新天子为什么要如此地好大喜功。最主要的是,这个国家的劳力几乎都投入到政绩工程中去了,谁来种粮食呢?没有粮食,那可是要天下大乱的啊……
但是杨广却不管不顾。他将嘴唇抿得死紧死紧的,什么都不说。什么都不说的杨广在体味做一个伟大帝王的孤独感。自古圣贤多寂寞,杨广相信他也不例外。
事实上杨广的政绩工程还真的不是做给他自己看的,也不是做给天下苍生看的。他是做给历史看的。
因为当时的天下确实不太平。国家统一才12年时间,却已发生了四次重大的叛乱,其中的两次还是他亲自带兵去镇压的。最要命的是最近一次,他的弟弟杨谅在山东举起反叛大旗,理由是反对杨广登基,为大哥杨勇鸣不平。杨谅叛乱虽然被镇压下去了,但却给帝国造成了重大损失—长安离山东实在是太远了,得到叛乱消息时,杨谅叛乱已持续了差不多一个月时间。这就像灭火,火势刚起时容易扑灭,熊熊燃烧后再去灭时就要付出巨大的代价。
所以杨广决定迁都。将帝国的中心从长安转移到洛阳。洛阳居天下之中,离江南和山东都相对近一点。这样起码在火灾起来时,扑火工作可以较快地进行。当然杨广也不是不知道迁都所要付出的巨大代价,但是为了大隋江山的千秋万代,他愿意做那个以身饲虎的傻瓜。
开凿大运河也是一样,杨广那叫一个用心良苦。统一了,他希望帝国的南方和北方要从对抗走向携手,要增进了解、互通有无,因此必须要有一个管道来作为载体。但是管道不会从天而降,必须人工开凿,所以大运河工程也只能尽快上马。
要做的事实在是太多,又不能分出个轻重缓急—在杨广看来,这些工程都是十万火急要上马的,所以他也只能眉毛胡子一把抓了。
当然对于帝国的劳动力现状,杨广心中还是有数的。大业五年(609年),皇家统计局报上来的材料说,该年度全国人口总计4603万人。杨广估摸着他最多也就动用了其中的三分之一劳力而已,应该在帝国的可承受范围内。
杨广决定:继续孤身走我路—让世人嚼舌头去吧,历史会证明谁对谁错。 突破口呼之欲出
皇权的确是这个世界上最锋利的权力。皇权所向,无坚不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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