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月内五折大酬宾!切莫错过良机!……” 阿毛估计云彩里的这些字不
是什么好话,很可能就是吃狗肉要加姜葱和辣椒之类的混账言论。
阿毛挑起一只后腿,冲着这个广告撒了一泡尿。还不解恨,又围着这个广告团
团转了几圈,选好落点,撅起屁股,在广告上面准确无误地拉出一团屎。他让轰轰
烈烈的胜利气氛淹盖了报纸上的无耻勾当,这才气呼呼地离去。
这一天,他第一次没有睡到主人床边的狗窝里去,而是睡到大衣柜下面一个黑
暗的死角里,有一种很孤独和惆怅的神情。
“ 你出来!你出来!” 他被房间里嘈杂的声音惊醒了,又听到男主人愤怒的声
音,看见男主人脑袋朝下地冲着这个死角喷出牙膏的气味。
他吓得更加往死角里面收缩。
“ 你造反了呵?你看你把家里搞成什么样子?居然还拉屎拉尿!你出来!老老
实实出来!把你自己的犯罪现场看一看!”“妈呀1我的保修单和发票!” 这是女主
人的声音。于是屋里更乱了,似乎是女主人两张更重要的纸被阿毛咬碎了或抓破了,
主人们便更加怒气冲天。女主人甚至哭了起来,说她早忍受不了这遍地狗毛,早就
忍受不了这成天狗叫,而且她现在刚买的一套高保真音响就没有了发票和保修单呵
呵呵……她逼着男主人作出多年来没完没了的选择:要她还是要这条狗?
“ 我我我没有咬你的保修单和发票!” 阿毛委屈地叫唤。
“ 你还凶?看我怎么收拾你!” 男主人完全误解了他的意思。
“ 肯定是昨天晚上国际大饼干捣蛋!那个老鼠想陷害我!” 男主人还是听不懂
阿毛的话,抄来一支扫帚,把扫帚柄杆到大衣柜下面来捣击阿毛,幸好有一个纸盒
子挡着,扫帚柄只碰到了阿毛的胡须,没有什么太大的危险。最后,屋里闹了一阵,
有一张什么椅子倒了,有一个什么盆子发出咣当响声,然后男女主人都出门去了,
只丢下了男主人的一句恶狠狠的话:“ 今天非要饿死他不可!” 阿毛听着他们的脚
步声下了阶梯,出了楼门,上了林荫道,一直到院门外嘈杂的汽车声浪中去了,这
才偷偷从大衣柜下探出头来。其实,他不担心扫帚杆会真正地打痛他,男主人这种
情况下通常都是做做样子而已。那个女主人呢,样子看起来很凶,从来没有几句中
听的话,但给阿毛织过毛背心,扎过小辫子,总的来说也是个外强中干嘴硬心软的
家伙,没有什么了不起。阿毛一眼就能把这些人看穿。一旦阿毛闹点感冒发烧之类
的事故,你看着吧,男主人会忙得屁滚尿流,女主人也会跟上来搂着他上医院测体
温呵,照片子呵,开药呵,打针呵,让阿毛感动得真想给她一个吻。想起来也奇怪,
邻家那个小孩感冒发烧的时候,女主人没有流过泪;连男主人的母亲感冒发烧的时
候,她也没有流过泪。似乎人对人反而不容易流眼泪的。
人对人似乎也说话越来越少了。男主人总是对阿毛发出各种古怪声音,甚至经
常把他的名字叫错,阿大毛,阿毛毛,阿大宝,哈毛,哈哈毛,哈哈嚎,娃哈哈…
…这就是说,男主人没话的时候也能找出一大堆词来养养嘴,也能用舌头把他的名
字七揉八搓弄成一块糖。但男主人对自己的母亲倒没有太多的话可说,说起话来舌
头也僵直呆板。老人后来骂骂咧咧地离开了这个家,说自己活得还不如一条狗,再
也不到这里来了,可能就是觉得自己没有阿毛那么多甜丝丝的名字。
想到这些,阿毛总是把尾巴摇得得意洋洋。现在,他再次摇动了屁股后面那一
杆总是战无不胜的大旗,重摇三圈,轻摇三圈,还是没有嗅到鸭肝或猪肉骨头的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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