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尧一走,象和他娘立即出来,嫘妹也从房中出来,把舜和瞽叟迎到屋中坐下。嫘妹先说道:“我今天真是有幸,得见圣天子。他是如此亲切和蔼、宽厚仁慈。难怪两个嫂嫂长得如此漂亮,原来她们都象她父亲,尤其是两颊和下腮特别象。”
象说:“我虽然没有正面看到他,但在房中侧面偷看,只见他的额骨很高,眉毛很长,成八字形,也是天生异相,寿命肯定很长。”
壬女说:“他的鼻梁也很高,五官端正,器宇不凡,都九十开外的人了,说话声音还这么宏亮,精神还如此健爽。真是天子洪福,不同凡响。”
舜很兴奋地听后母和弟妹议论着,唯有瞽叟独坐堂中,一言不发,没精打采。舜见父亲有些异样,便轻声问道:“父亲是不是刚才见帝时,又跪拜行礼,又答话谈话,吃力了吗?”
瞽叟摇摇头说:“不是,不是!我是想一个人失去了双目,最好的事也看不见,这人生真是没趣。”
舜听了忙问道:“父亲有什么不称心的事,就向儿子说一声,舜儿一定设法替父亲去办。”
瞽叟说:“跟你说了也没用。尽管你现在是代理天子,有治国平天下的本领,但要治我的眼病,不仅你没有办法,连天下最好的医生、最好的药都治不好。你到帝都这几年,请了名医来,也弄了真空青来就是治不好。今天,圣天子驾临咱家,你们都看得清清楚楚,可我和他谈了这么多的话,只听他左一个老亲家,右一个老亲翁地叫,就是不知道天子是何等模样,想看也看不到,你说苦不苦呀!”
壬女冲着他说:“你这瞎老头子,知足吧!当今天子光临咱家,专程来看你,你还不高兴,人家想见还见不到呢?你这瞎子比人家睁眼人的福气不知强过数百倍了呢。”
瞽叟这辈子受壬女欺侮惯了,平时总是瞎子长、瞎子短的,动不动就拿“我走,看谁来照顾你”来威胁他,他是有苦无处诉,有话没处说。今天,儿子回来了,自己这个代理天子的儿子回来了,他再也忍不住了,便很伤感地说:“你说我眼瞎有福,可我一点也没觉得福在哪里?舜儿,你孝顺我,拿好东西给我吃,做好衣服给我穿,造好房子给我住,可我一样也看不见,这和我原来吃糠咽菜、布衣裹身、住茅草屋,又有什么区别呢?你现在已做太尉摄政了,将来或许就要做天子,可你现在长得怎么样?有没有天子威仪?我一点都看不见,这和死去的人有什么区别呢?我如今是人虽活着,可终日如在梦里,大半已经死去。你说这日子过得还有趣味么?有时候,我真想一死了之,免得在这家里老受气,话受罪?”说完,他竟呜呜地哭了起来,失明的双目中也直掉眼泪。
舜知道父亲多年来心中压抑,就忙劝父亲说:“父亲,这么多年,你都熬过来了。过去儿子不孝,老让你生气。儿子条件不好,不能好好侍俸你、孝顺你,你都忍受了。现在家中条件好多了,你倒想死了好,这不是急刹儿子了吗?你快别这样想,放开心,高高兴兴地活着。只要你高兴,你的身体好,儿子在外面做事就安心。”
这时壬女和象都一言不发,她们心虚,知道瞽叟是在说他们。倒是嫘妹平时就很疼父亲,她也劝父亲说:“父亲,你就不要说这些让二哥伤心的话了,他这么忙,能抽空回来看你,你就高兴一点,和二哥多说些齐家治国平天下的话吧!”
接着她对壬女说:“娘,二哥他好不容易回家一趟,我们快去弄饭,安排他的住宿吧!”
壬女听了说:“是!是!舜儿,你就和你父亲在这里慢慢聊,我和嫘妹做饭去。”
其实她家中已有下人做饭,哪里还要她动手,只是借故离开,摆脱刚才难看的场面。象见母亲一走,自己心中有愧,和舜又没有什么多话说,也就退回自己房中去了。
这里瞽叟仍在伤感,眼泪流个不停。他想到自己过去以耳代目,如此虐待舜儿,成了壬女和象的帮凶,几乎断送了舜的性命,更是愧疚万分,竟用手自己打起自己的耳光来,嘴里还自己骂自己道:“该死的瞎子,自作自受,作了这么多孽,活该吃苦,真是该死!”
舜见了,心里难过极了。他连忙跑到父亲面前,跪在地下,两手抱住父亲的身子说:“父亲,你快别这样,你这要折煞舜儿了。”
他抬头见父亲两眼直流眼泪,苦楚不堪,竟情不自禁地站起身,弯了腰,用自己的舌头去舐父亲的眼泪和双眼。谁知,瞽叟经舜这么一舐,两眼顿感一阵爽快,他以为是舜在给他点眼药水,便问道:“舜儿,你这是给我点什么药?怎么一擦上去,我眼睛舒服多了。”
舜忙说:“是吗,舜儿没有给你点药,是儿子用舌头舐你的泪水。”
瞽叟说:“你这是从哪里得来的方子?”
舜说:“这不是什么药方,是儿子看你这么伤心,直掉眼泪,儿子心痛,才想起这么舐的。”
瞽叟说:“你别骗我,哪有用舌头一舐,我的眼睛就会清爽许多呢?”
舜说:“我没有骗你,既然你觉得舒服,那就再让我给你舐舐,反正舐了又没有害处。”
瞽叟听了说:“那你再试试看。”
舜就抱了父亲的头用舌头狂舐他的双目,瞽叟连声说:“好,舒服!好,爽快!”
舜听父亲说“好”,便舐了左眼舐右眼,舐了右眼舐左眼,他如此至诚孝敬地给父亲舐了约莫半个时辰,瞽叟忽然叫了一声说:“好!对!我的眼睛好像有一点亮光了。”
舜忙朝父亲双眼细细一看,果见他双眼眸子中微微露出了一点青瞳,不禁大喜地说:“父亲,没想到儿子这么一舐,还如此见效,那就让儿子一直给你舐下去,看能否为你把眼睛治愈。”
嫘妹听她父亲说他的眼睛有一点亮光了,也很惊喜,忙跑到壬女和象面前说:“二哥他给父亲舐眼睛,父亲眼睛见光了!”
壬女和象不信,忙跑到厅屋中来看,只见舜正在全神贯注、聚精会神地抱着瞽叟的头,用舌头不住地左右舐眼。她们认为舜太愚昧了,站在后面呆看着并暗笑着。舜又足足舐了半个时辰,舐得他口干舌躁,瞽叟叫他好几次,要他停下休息,他没听,只是一个劲地舐,连壬女和象来到他身后,他都不知道。
后来,瞽叟说:“好了,好了!我能看见你了!我能看见你了!你歇歇吧!”
舜方才停止说:“那你试试看。”
瞽叟首先看了看舜说:“你虽长大了,但你的眼睛有两个瞳子,我一看就知道是你。舜儿啊!你真是大孝之人啊!我能双目复明 [1] [2] 下一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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