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艳:《清白》说的是关于“贞洁的故事。搁在任何一个年代、换成任何一个环境,“贞洁”的散失都会带来冲突,您把这个冲突放在军垦农场里,有什么特点吗?
董立勃:“贞洁”问题带来人性的冲突、男人和女人的战争。这个冲突放在西部的荒野上,在军垦农场这么一群人当中,只是表现形式不同,本质上,没什么不同。《清白》里面有两个男人,一个有文化,一个没有文化,当他们面临贞洁问题时,处理的方式虽然不同,但对两个女人的伤害都很大。我想说的是,不管你是个什么人,不管识字不识字,都有着相似的人性的缺陷。
董艳:小说里的女性不那么脆弱,而男人似乎是弱者。
董立勃:我同意你这个说法。在《清白》里头,后来穗子带着孩子回来,刘付全跪在她的面前,李南忏悔,男人全失败了。男性看起来很强大,那只是外表上的,在贞洁问题上,看起来是对女人的摧残,实际上也伤害了自己。最后李南被砍死在玉米地里,刘付全的腿被雷劈,都是对他们的惩罚。最后女性胜利了,是柔弱力量的胜利,是善良的胜利。世界上,好多很大的悲剧,其实不是社会造成的,而是我们人性中的弱点所致。
创作受沈从文影响
董艳:您的小说语言特别漂亮,比如写白豆的美丽,“白豆从水中站起来,身上滚落无数颗水珠。大太阳把每一颗水珠变成了小太阳,无数颗小太阳,像无数颗明亮的眼睛,恋恋不舍地盯着刚用泉水洗过的白豆”。您说过您的写作受沈从文影响非常大。
董立勃:对。从20世纪80年代接触沈从文的作品到现在,在我心目中他是排在中国作家第一位的。是我的偶像。现在国内很多小说家受翻译文学的影响,用的都是欧化的语言,其实中国的语言有它独特的魅力,已经足以表达思想、情感。沈从文在20世纪30年代就已经熟练运用纯中国化的语言,有音乐上的节奏,同时画面感很强,语言干净、准确。有大师作样子,我只是跟着学,尽量让语言透明,生僻的字眼,不用,少用形容词,多用动词。
董艳:你是不是想从文字开始,就让小说好看起来?
董立勃:是的。读者拿到一本小说,先看到的是语言,语言好不好,直接影响到读的兴趣。如果语言很败胃口的话,再好的故事也没有人去读。一部好看的小说,文字一定要好。这是起码的,基本的。
董艳:有评论将您的作品归入“西部小说,也有单列为“垦荒小说,您对这种归类怎么看?
董立勃:从地域上讲,我生活在西部,写的也是发生在西部的事儿,大部分是垦荒题材,所以把我归为西部作家或垦荒作家都是可以的。西部垦荒,是一件伟大而悲壮的事,还表现得很不够。成功的垦荒小说比较少,我还要努力,希望能有更多作家,把目光投向西部。这里的文学矿藏,还没有被开发出来。
董艳:能透露一下您目前的创作情况吗?是否继续写垦荒题材?
董立勃:手边有五部已经写好了,都是垦荒题材。写的够多了,想暂时放一放。不过,以后还会再写。下野地那个地方,还有很多东西可以写。这是我一辈子的事。目前打算写一部都市情感题材的小说,一些出版社、杂志社、影视机构跟我谈这件事,不知能不能写成。我不会勉强自己。我想,写什么题材并不重要,重要是写出好看的小说,别让读者失望。 上一页 [1]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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