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央视辞职后,他在中国传媒大学开了一门“口述历史研究”的选修课。虽然被质疑没有讲课证,课停了,但他还是教授。在基金会决策层,从技术和学术角度研究“口述历史”的只他一人,形单影只。然而,投票的日子或许正在逼近。
2014年,永源基金会实际募款额只达到计划的一半,理事会必须考虑供血问题。
公众缺乏对“口述历史”的认知,他们看不到产品,如果不作出调整,想以公众募款支撑项目运作,恐怕是痴人说梦。
理事王建邦提到不分红的社会企业,崔永元将这个名词记到了纸上,他觉得新鲜。
孙先红人在美国,委托人发言讲解PPT,其中提及可以股捐,将企业与基金会绑定,持续供血。崔永元未等监事发言,先问,“这个现在法律上有问题么?”“这个企业要垮了呢?”“如果这个企业出事儿了怎么办?”
有理事提出,应扩大基金会影响力,一来让理事收获无形资产,二来让基金会逐步实现“自我造血”,方式则是“口述历史”产品化。比如,制作“改革开放杰出企业家口述史”。
“我们做了,已经做了。”会上,谈到“口述历史”产品化,崔永元开始沉默,且愈显疲惫。他的话没说全,做是做了,记录并整理而已,他似乎并没有要制作播出的打算。
接受本刊专访时,他说,“你看那天我也没有表态,我想我尊重理事会的决定,但是要投票,我肯定投反对票。”他说如果输了,那就只能试着去做,只是他要去跟制作团队商量,不要伤害“口述历史”,不要功利,不要为了做一个好片子,损失了形象。
理事会那天,议程过了大半,他在纸上写了几个字,让助理递给授权主持会议的秘书长李国武。会议结束时,《中国慈善家》记者找到那张纸,上面写着“留下参观时间?”
中国传媒大学口述历史博物馆(摄影_张旭)
崔永元是“口述历史博物馆”的主要讲解人,博物馆近9000平米,分主题展出各种相关史料、实物、图片,包括电影馆、连环画馆、书画馆、战争馆等,甚至将老电影导演家里的房间做了复原。现在,可参观的场馆大致讲一遍需要2个小时,2015年1月1日,这里对外开放,“未来还会给学生用来自习、上课、谈恋爱。”
崔永元走在前头,疲惫之色渐消,话也多起来。“这里可能不是最好的博物馆,但一定是全世界最好的自习室。”
工作人员的桌子上放着厚厚的一大本采访名单,上写着“采访嘉宾信息明细”。崔永元让其在电脑上随便打开一段视频,一位侵华日军老兵正在回忆。类似的受访者有4000多人,平均年龄超过85岁,如今约一半的人已去世。采访视频以多种介质储存,盒上写着编号。
他计划找到中国大陆、台湾及美国的机构,合力做一套电子索引系统,可以检索到照片上的文字、时间、人物、环境和视频中的某一句话及对应画面。所有素材都要人工进行精细的学术化处理。崔永元说自己是“完美主义者”,他想达到的标准,全世界还没有,他积累并努力了十几年,如今,刚刚建立初级模板,他说“很狼狈”。
随着崔永元的介绍,赞叹声不绝,在确认参观者被这些学术化的数据震撼到之后,崔永元说,“刚刚(理事会上)有些理事提出,可以做个30年的经历,采访完了马上播出,我们⋯⋯哭笑不得。做片子、挣钱,我们生下来基本就干这事,但是,不能影响正事。”
监事吴卫军说,“口述历史”全盘商业化,他反对,但也不能纯粹采集存储,他提出将项目分开,一面做大众产品,自我造血,扩大影响力;一面坚持纯粹的、公益的“口述历史”收集。
崔永元对此并不乐观,“他们没直接做过纪录片,还是有点合理想象,觉得因为这是稀缺资料,可能社会需要得不行,你看现在网上电视上都是什么节目啊,这些东西是没有什么商业价值的。你没办法跟那些娱乐节目比。”
如果社会企业或股捐的方案可行,崔永元的反对票或许根本不用投,又或许,投了也没用。好在吴卫军已经建议,补充“口述历史”方面的专业人员担任理事或监事。
上一页 [1] [2] [3] [4] [5] [6] 下一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