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始皇嬴政焚书坑儒,遂致天下无书。然而西晋初年(280),汲郡(今河南汲县)有一个叫"不准"的盗墓贼---很可笑是吧,这个盗墓贼居然叫"不准",不准盗墓!---盗掘了战国时魏王的墓冢,结果掘出了古书约10万余字,其中就有著名的《穆天子传》。
穆天子即周穆王,是周朝的第五代王。《穆天子传》载:"癸亥,至于西王母之邦。吉日甲子,天子宾于西王母。乃执白圭玄璧以见西王母,好献锦组百纯,□组三百纯,西王母再拜受之□。乙丑,天子觞西王母于瑶池之上。"(□为缺字)癸亥,乃穆王十七年(前993)七月二十七日;第二天,甲子,二十八日;第三天,乙丑,二十九日。周穆王和西王母盘桓三天。
西王母,我在《嫦娥奔月》一文中已做考证。
周穆王和西王母的会面,与一个人干系重大。这个人就是周穆王的御者造父。
《史记·赵世家》载:"造父取骥之乘匹,与桃林盗骊、骅骝、绿耳,献之缪王。缪王使造父御,西巡狩,见西王母,乐之忘归。"缪王即周穆王。桃林,《山海经·中山经》载:"夸父之山……北有林焉,名曰桃林,是广员三百里,其中多马。"桃林在今河南陕县至潼关一带。夸父逐日的故事妇孺皆知,而其实夸父族是一支负责大地观测的部落,四处远行,因而擅长养马,以马代步,所以造父才会去夸父死难地桃林,为周穆王选取八骏。八骏者,赤骥,盗骊,白义,逾轮,山子,渠黄,华骝,绿耳(《穆天子传》),俱以马色为名;而造父,则是周穆王的首席马车夫。
造父的家世源远流长。黄帝的孙子颛顼有一个孙女,叫女修。有一天女修正在织布,玄鸟(燕子)飞来,遗下了一只鸟卵,女修吃下后,生子大业(即皋陶),大业生大费(即伯益,又名伯翳)。皋陶和伯益都和禹同朝为官。伯益生子二人,长子大廉,次子若木。伯益的玄孙费昌是周武王的御者;大廉的玄孙孟戏、中衍是殷帝太戊的御者。中衍的玄孙中潏生子蜚廉,蜚廉生子恶来、季胜和非子,季胜生子孟增,孟增生子衡父,衡父即是造父的父亲。---请原谅我如此详细地罗列造父的家世,因为这个家族与周穆王西王母故事息息相关。
造父的祖先中,有数人都是御者。到了蜚廉和恶来,"父子俱以材力事殷纣"。同皋陶和伯益一样,父子俩在殷纣王(帝辛)的朝廷中也是同朝为官。《史记·秦本纪》载:"恶来有力,蜚廉善走。"恶来力大无穷,容易理解,而蜚廉"善走","善走"是一项什么本领呢?不由人不联想起夸父,夸父也是"善走",甚至"善走"到能逐日的地步。但不同于夸父的是,夸父为的是测量大地,蜚廉却应当是信使,替纣王传递消息。因为"善走",消息传递得及时,因此蜚廉又称"飞廉"---飞行着的蜚廉。至此,造父家族的两大传统本领就显现了出来:御者和信使。而如果要做一个称职的信使,毫无疑问也必须是一个称职的御者,因为"善走"不是步行,而是对马匹的驾驭能力。所以,御者和信使其实是合二为一的,即御者必为信使。造父显然继承了家族这一光荣传统,一身而兼御者和信使之职。同时,这一职位也造就了中国史上一个著名的词---"御用"。御用,即用于御,用为王的御者,为王前驱。揣想之下,御者不免寂寞,尤其是在长途奔波的野外,即不免发为歌,发为言,发为牢骚:我为王前驱,牺牲了妻子的温柔,牺牲了抚养孩子的义务,王啊,你为何仍然对我这样浇薄?为何一直不升我的官,甚至连高级职称也不给我评,只赐我一个"弼马温"的空名?言为心声,积之日久,纯粹干体力活儿的御者慢慢就转变成了"御用文人"。
后世布拉格的先知卡夫卡,曾对信使这一行当作过如下描述:"使者立即踏上他的途程;他是一个有体力,不疲乏的人。一下用右臂推,一下用左臂推,他从人群中为自己推开一条道路来;假使他遇到了阻碍,他就指着自己的胸前,那儿闪耀着太阳的象征;这路,对于他比对于其他的任何人要容易走。"(陈鼓应译,[美]W.考夫曼《存在主义》,商务印书馆1987年版)活脱脱就是蜚廉的写照:蜚廉策马疾行,帝国的藩属心有别属,与三公之一的西伯(周文王)勾结谋叛,不怀好意地阻碍时,蜚廉"就指着自己的胸前,那儿闪耀着太阳的象征"---太阳正是殷商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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