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多的是不在乎其自身之利益,而是想施展自己的才华,以报效国家。可是在中晚唐这样一个宦官专权、有才华的贤能之士随时可能被排挤出朝的时代,即便是公卿贵族都朝不保夕,又哪能让一个毫无背景的布衣之士入朝?张祜的遭遇,实际上代表了中晚唐下层文人普遍而共同的心路历程。颔联和颈联描写了金山环境之优美清静,突出金山寺的特点。而尾联恰好与首联相呼应,突出了诗人对尘世生活的厌恶。需要强调的是,张祜诗中所反映的尘世生活,并不是一味地追求个人享受或功名利禄的,而更多地是为国报效的理想以及才华得不到重用、抱负得不到施展时的苦闷,以及尘世生活的郁郁不得其志,迫使他去寻找栖息心灵的港湾,于是他纵游名山大川,广与僧人交往,借以寄托自己苦闷的情怀。所以,才有尾联“翻思在朝市,终日醉醺醺”。这也是诗人生活那个时代与其有相似经历的社会底层普通民众的真实心态的描写。
此诗在佛教界和普通民众中引起了强烈的反响,并赢得了巨大的声誉。《金山龙游禅寺志略》等很多史志在选诗时把这首诗放在第一位。自唐以后,有多人题诗言及张祜,可见此诗对后世的影响之深。史良臣《游金山分得微字》:“再拂古碑碣,试读前贤诗。长歌归去来,清绝和者稀。”明丘濬《题金山》:“千载张公子,题诗会再来。”杨镠《次唐韵》(即张祜金山诗韵):“苏带今何在,张诗古亦闻。”李东阳《登金山》:“诗成却爱张公子,解道中流两岸钟。”吴一澜《题金山》:“过客留题岩石满,悬知独有曲阿才”。胡缵宗《秋日与荆州宿金山寺》:“纵有王维恐难画,更无张祜独怜才。”陆景《次绳武太史》:“今古壮游题咏处,孙张诗句自神通。”吴扩《次邃翁夫子》:“傅山上有坡仙带,点笔惭无张祜才。”另有从唐代至清代次张祜金山诗韵之作二十余首。[7]可以看出张祜金山诗对后世的影响,流传唱和时间之长久。张祜《金山诗》对个体心灵的真实反映,引起了众多诗人的共鸣,确实是文学史上少有的现象。
二、对佛教的世俗化解读。张祜以题赠诗为载体,用浅显明了的佛家语,间接地反映了中晚唐普通民众从佛的状况,也即对佛教的世俗化认同。与唐前期佛教诗歌相比,张祜寺庙题咏诗中有关佛理的成分明显降低,即便有佛理,也多趋于通俗化。例如:
题赠志凝上人
悟色身无染,观空事不生。道心长日笑,觉路几年行。
片月山林静,孤云海棹轻。愿为尘外契,一就智珠明。
题赠盐官池安禅师
坐见三生事,宗传一衲衣。已知无法说,心向定中归。
题径山大觉禅师影堂
超然彼岸人,一经谢微尘。见相即非相,观身应是身。
空门性未灭,旧里化犹新。谩指堂中影,谁言影是真。
题画僧
瘦颈隆肩碧眼僧,翰林亲赞虎头能。终年不语看如意,似证禅心入大乘。
在张祜题赠僧人吟咏寺庙的诗歌中,以上四首含佛理味较浓,但也是一些常见的佛家语。《题赠志凝上人》中的“悟色”的“色”,指一切有形象和占有空间的物质;“空”则是因缘和合而生的一切事物,当体无自性,故是空;无形为空、有形为色。《般若心经》说:“色即是空,空即是色。”[8]“色”、“空”是佛教中两个基本的术语,一般信佛民众都十分熟悉。 “觉路”指成佛正觉之路。《楞严经》卷六云:“虽未即明无上觉路,是人于法,已决定心。”[9]《题赠盐官池安禅师》之中“三生”指过去、现在、未来。“衲衣”指拾取人家弃之不用与粪扫一样的贱物来缝纳而成的法衣。“法”指一切事物。一切事物,无论大小,有形无形都叫法。“定”即佛教戒、定、慧三学之一,通常把“禅”与“定”合称为“禅定”,它是“通过精神的高度集中,观想特定的对象,摒弃杂念,以臻明镜般的宁静,空纯状态,同时在身心上产生异乎寻常的功能,以泯灭主体与客体,过去与未来,可能与现实的对峙”[10]。《题径山大觉禅师影堂》,“影堂”,指寺中绘有佛祖或高僧图影之室。“彼岸”,谓超脱生死,达到涅槃境界。《大智度论》卷十二云:“彼以生死为此岸,涅槃为彼岸。” [11]“见相即非相”谓世间万物均非实有。相即色也,谓一切事物的外观形状。“空门”即佛门。“性”指佛性。《题画僧》之“如意”指如意佛,如来有自在的神力。“证”即证果,一般人所说的开悟或得道。“大乘”梵语摩诃衍,即菩萨的法门。以救世利他为宗旨,最高的果位为佛果。
诗中使用如此众多常见的佛学术语,表明诗人对佛学,即大乘佛教与禅学有相当的了解。现有诗歌表明,张祜肯定精通《华严经》、《法华经》等大乘经典,他与众多高僧的交往中,学习高僧的讲经说法,但是与唐前期如孟浩然等诗人的涉佛诗相比,其佛理味已大大降低。孟浩然《本阇黎新亭作》:
八解禅林秀,三明给苑才。地偏香界远,心静水亭开。傍险山查立,寻幽石径回。瑞花长自下 上一页 [1] [2] [3] [4] 下一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