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唐诗人张祜
□朱伟

      “百感衷来不自由，角声孤起夕阳楼。碧山终日思无尽，芳草何年恨即休？睫在眼前长不见，道非身外更何求！何人得似张公子，千首诗轻万户侯。”“魂应绝地为才鬼，名与遗编在史臣。闻道平生偏爱石，至今犹泣洞庭人。”以上二首，一为杜牧之《登池州九峰楼寄张祜》，一为陆龟蒙的《和过张祜处士丹阳故居》。二诗均为时人称誉吊念张祜的诗作，杜诗近似呐喊、陆诗则多叹息；杜诗向世人抱怨了张祜遭遇之波折，陆诗则反映了张祜其介如石的性格。张祜作为晚唐一个著名的任侠才子，自应有其相应的评价，二公又何至于斯？诗人自己则有一组《所居即事六首》，其四云：“寂寞春风意未降，酒狂诗癖旧无双。柳花飞处曾逢雪，桃叶开时忆渡江。自古不堪居陋巷，从今休更犯危邦。圣朝何用询名姓，从放书生老北窗。”细读之下，不免沉闷。其失望无奈自不必言，难道酒狂诗癖缘是罪？

（一）少长姑苏   浪迹九州
      张祜，字承吉，是我国中晚唐时期的著名诗人。《唐才子传》说他是“南阳人，来寓姑苏”。张祜本贯，向有清河、南阳二说，本文暂且不论。但张祜与苏州的情缘却是有诗可证的。其《长安感怀》云：“家寄东吴西入秦”；其《禅智寺》则云：“凭高聊一望，乡思隔吴门”；而其《登广武原》又云：“乡心日云暮，犹在楚城边”。这里的“东吴”、“吴门”、“楚城”均指苏州。看来，张祜是把苏州作为自己故乡的。宋蜀刻本唐人集丛刊《张承吉文集》卷十有一组《戊午年感事书怀二百韵谨寄献太原裴令公淮南李相公汉南李仆射玄武李尚书》的长诗，张祜在诗中自称是燕国公张说的后代，正所谓“昔命公称许，尝封国是燕。中间得道济（张说字），内外益心虔”云云。然而，张说的两个儿子皆因为出任安禄山伪职而遭贬黜，祖先的荣耀早已不能荫庇晚唐的张祜了，是故“满堂金已散，一草命无全”。由之，我们依稀可以想象张祜幼年时的家境贫寒。但从张祜现存诗篇中，我们很难发现其少年时苦难生活的记忆。美好的姑苏留给诗人的似乎永远是希望与悠闲。诗人《题苏州虎丘西寺》云：“嚣尘楚城外，一寺枕通波”；又《吴中怀古十六韵》云：“苑树深行鹿，阊门迥噪乌。夜阴生越绝，秋色遍姑苏。”少年张祜是十分开朗的，他不会为赋新词强说愁。只到多年后，他回忆起往事，仍然言到：“阙下非才入，江南是性牵。山猿拾虫豸，野鸟避鹰鸇”。可见，江南的山山水水、花花草草，甚而飞禽走兽无不深深感染着张祜。
     而今检诸张祜的诗歌，还可见到许多边塞、游猎内容的诗篇。今人谭优学先生说：“唐代诗人往往年二十余从军边塞，祜亦如此。”今又见张祜《书愤》云：“三十未封侯，颠狂遍九州，平生镆铘剑，不报小人雠。”看起来，张祜在三十岁前确有从军经历。另外，张祜还有《投陈许李司空二十韵》、《投魏博田司空二十韵》、《投魏博李相国三十二韵》等等。这些都是颂扬他人武工的诗篇，展读之余、我们既叹服诗人的文才，又可想见其：“少年金紫就光辉，直指边城虎翼飞”的从戎光景。
      少年流寓、壮而从戎，张祜年轻时的经历是颇为丰富的。他并不会因为家族的衰败而气馁。相反，他浪迹天涯、遍游九州，为他以后的成长打下了扎实的根基。

（二）遍干诸侯    迭充幕府
      我国向有三十而立的说法，对于而立之年的张祜来说，他自然需要成家立业。青年时扎下的根基、自身的能力文才均使得张祜急于“学优则仕”、报效祖国。他甚而直言上书朝廷，以求报效。张祜的《元和直言诗》开门见山：“东野小臣祜，圣朝垂泪言。微尘岂裨助，永负丘山恩。”张祜积极入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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