努尔哈赤先后共有16个妻妾,但除了佟佳氏之外,其余15人皆是他起兵之后的“收获”,即便她们不是战争的胜利贡品,也是弱者与强者换和平的交易物,因此都与战争有关。
明万历十六年(1588年),努尔哈赤取得了统一建州的胜利后,他的每次婚姻就成了政治与战争的产物。先是哈达贝勒王台长子虎儿罕把女儿阿敏送与努尔哈赤,接着叶赫贝勒那林孛罗的妹妹孟古格格又与努尔哈赤完婚。之后,乌拉、蒙古等部首领的女儿远嫁佛阿拉,成为努尔哈赤及其子侄的妻妾。努尔哈赤也把自己的女儿和族女嫁到扈伦进行联姻,以便增加自己的实力。
明万历二十五年(1597年),扈伦四部遣使来到佛阿拉,向努尔哈赤赔礼道歉,表示愿意和好。叶赫部尤其诚惶诚恐慌,表示:“我等不道,兵败名辱,自今以后,愿复缔前好,重发婚媾。”布斋之子布扬古贝勒原油将妹妹东哥送给努尔哈赤,那林孛边之弟金台会贝勒愿将亲生妇女儿许配给努尔哈赤的次子代善为妻。努尔哈赤大悦,备送婚礼、鞍马、盔甲等物,并杀牛设宴,与四部会盟。
会盟仪式上,叶赫等四部首领先后发誓说:“从今以后,若不结亲和好,将像这杀牲的血而被蹂躏,将像这被剐的骨而死去。”努尔哈赤也作了同样的盟誓,并对各部说:“诸部都遵守盟誓,自然无话可说,若是违背盟言,三年以后,我必亲统大兵讨伐。
许配给努尔哈赤为妃的布扬古贝勒的妹妹东哥,非等闲之辈。她明万历下年(1582年)生于叶赫部(今吉林省梨树县),长得有沉鱼落雁,闭月羞花之貌,在女真人远近闻名。便自古红颜薄命,就在其兄把她当做开卷有益人计的筹码,待价而洁时,她却一反常态,声言:努尔哈赤是杀父仇人,不仅誓死不嫁,而且“谁若杀死努尔哈赤,便嫁谁为妻”。布扬古贝勒本来就是迫于形势缔结了婚约,东哥一提醒,正中下怀,当众毁约,并向海西各部征婚,条件是杀死努尔哈赤。
实际上,在东哥婚事上叶赫已经不是第一次毁约了。早在明万历十九年(1591年),哈达部歹商贝勒最后得知东哥的芳名,后来向其父布斋求婚。叶赫贝载布斋假意应允,当歹商前往叶赫迎亲的途中,被叶赫伏兵乱箭所杀,,中了叶赫的美人计。当叶赫组织九部联军,准备荡平建州时,叶赫部布斋为了结盟的需要,许诺将东哥聘给乌拉贝勒满泰之弟布占泰为妻。布占泰以叶赫姑爷的身份,统帅乌拉兵参加九部辽军攻打建州。但没想到,在古勒山战争中布占泰被俘,在佛阿拉城一押4年,没等他回到乌拉,不及迎娶时,已被其兄聘给努尔哈赤。哈达部猛骨孛罗贝早就被东哥的美色所倾倒,听到布扬古征婚的消息后,立即响应,声言替叶赫报仇,这样布扬古便将东哥许婚猛骨孛罗。但猛胃孛罗虽有胆,却没有实力,根本不能对努尔哈赤构成威胁,这样叶赫部又解除了对猛骨孛罗的婚约。
大败九部联军是建州由弱到强的一个转折,但海西四部联盟的存在对要实现统一大业的努尔哈赤也是一个严重障碍。要扫除这个障碍,首先要拆散四部联盟,然后一个一个地将他们吃掉。但出师需要有名,东哥的毁婚为努尔哈赤提供了出兵的理由。
明万历二十七年(1599年)五月,叶赫部主金台什统兵戟哈达部猛骨孛罗。猛骨孛罗没有力量抵抗,就把3个儿子送到建州做人质,向努尔哈赤借兵。努尔哈赤满口答应,并派费英东、噶盖2人,统兵2000人前去援助哈达部。叶赫部得知,十分惊慌。他们采用离间计,修书一封,托明开原通事带给猛骨孛罗。信中说:“你若能取回送往建州的人质,并杀了建州的兵卒,你想娶我部公主可以复约,两部重归于好。”猛骨孛罗利令智昏,背信弃义,真的派人向建州索要人质。这事激怒了努尔哈赤,因为东哥是自己的未婚妃子,他当即决定发兵讨伐哈达部。
九月,努尔哈赤之弟舒尔哈齐为先锋,大军来到哈达部城下。哈达部防守严备,自以为铜墙铁壁,无泄可击,并派出一支人马迎战。努尔哈赤见其弟进攻不力,亲率兵马攻城,战斗进行了3昼夜,直到第7天,才攻破哈达城。扬古利率先入城,擒住猛骨孛罗,前来叩见努尔哈赤。努尔哈赤亲手给猛骨孛边松绑,并亲自赐给他貂帽、豹裘等,这样收服了哈达部。
辉发部长期依附叶赫部,两部关系相当密切。辉发部首领拜音达理是叶赫部那林孛罗的“次将”,可见两部关系非同一般。明万历三十五年(1607年),辉发部首领拜音达理,,与族人发生矛盾,其叔父等7人被杀死,众兄弟族人纷纷投向叶赫部。拜音达理见形势不妙,又没有力量对付收留辉发逃人的叶赫部,变以本部大臣的儿子作为人质,请兵努尔哈赤。这正是折散海西联盟的好机会,努尔哈赤当即发兵1000人,帮助拜音达理攻打辉发部,这样拜音达理就倒向了建州一边。
叶赫部见到努尔哈赤发兵后,心内恐惧,为了离间辉发部与建州的关系,秘密遣使到辉发部,对拜音达理说:“如果辉发部取回送往建州的人质,就将归还你部的人员。”拜音达理信以为真,得意地说:“我将不偏不倚,处于中立地位,生于叶赫部与建州部之间。”然后撤回送建州的人质,转送叶赫部。叶赫部得到人质后,又变挂,食言背约,没有返还辉发部的逃人,拜音达理受到了欺骗,心中不满,又派使臣求努尔哈赤。自悔说:“昔日我误信了叶赫部的话,受骗上当了,今日仍想依靠汗主为生。”并向努尔哈赤求婚,表示与建州永远合好。努尔哈赤虽然未被拜音达理的甜言蜜语所迷惑,但他考虑,要想打击叶赫,就必须分裂海西联盟,因此答应了辉发部的要求,并同意将自己的女儿聘给拜音达理为妻。
叶赫部得知努尔哈赤不仅答应了辉发部出兵的要求,而且还与拜音达理联婚,十分忧虑。因此他们故技重演,修书一封送给辉发部,提出:将绝代女色东哥嫁给拜音达理,换取辉发部与建州的对立。这时努尔哈赤遣使对辉发部责备说:“你曾经帮助叶赫两度侵犯我建州边境,今天你又聘我王之女不娶,是何道理?”拜音达理掩饰说:“我人质于叶赫部,待他们回来,立刻成婚。”而心中去被东哥的美色弄得神魂颠倒。拜音达理暗下决心,断绝与努尔哈赤的婚约,聘娶东哥,接着他大兴土木,筑城三层,借以自固。城修完后,拜音达理公开撕毁了与建州的婚约。这样,建州与辉发两部的战争便爆发了。
努尔哈赤亲自统帅大军,日夜兼程,疾驰辉发城。经过激战,辉发城终于陷落,拜音达理父子都战死,建州军队也伤亡惨重。拜音达理反复无常,落个可悲的下场。
努尔哈赤征服哈达、辉发两部之后,同乌拉部的矛盾又激化起来,原因是是反映在经济、政治两上方面。乌拉部是松花江、黑龙江和图门江等南来的必经之路,每年这里有大量的貂皮、人参、珍珠等通过这条通道到抚顺关市交易。便在明万历二十六年(1598年)乌拉部布占泰将毛皮产地瓦尔咯部的安楚拉库、内河二路的3位路长许献给叶赫部那林孛罗,这样挡住了建州的财路。虽然努尔哈赤遣重兵厅回了安楚拉库、内河二路,但乌拉、叶赫部与建州部的关系进一步恶化。当时哈达部、辉发部尚未灭亡,努尔哈赤虽以武力想威胁,但仍然想以和平手段去解决。在政治方面,由于叶赫、建州两大势力对峙,乌拉部虽心向叶赫,但表面了对建州也很亲热。叶赫、建州都视乌拉部为助手,千方百计结交乌拉部。
乌拉部贝勒满泰曾为其弟布十分满意聘得东哥后,布占泰参加了九部联军,战败被俘,押入佛阿拉。努尔哈赤非但没有杀掉布占泰,还将倒侄女额实泰许给布占泰为妻。明万历二十四年(1596年)七月,因满泰被杀,布占泰回乌拉继承贝勒。当时布占泰对努尔哈赤放回自己十分感谢,于是年末送妹妹滹奈给舒尔哈齐为妻。两年后,布占泰再赴建州,隆重的迎回努尔哈赤的侄女额实泰完婚。
乌拉布占泰是一名颇有作为的首领,别号何叱耳,即左弓之意。当时有40岁左右,善于弓马,剽悍异常。他继任贝勒后采取治国强兵之策,运用在建州学到的方法和策略,奋发图强,外联叶赫、科尔沁蒙古、建州将邻近各部收为卵翼,一个时期,六镇“藩胡”及东北各地女真人都听从布占泰的号令。
乌拉布占泰在军事上的作为,早已引起努尔哈赤的严重关注。而布占泰也小心谨慎,在厚交叶赫的同时,又与建州两次联婚。于明万历十十九年(1601年)正月,布占泰将侄女阿巴亥送与努尔哈赤为妃,并要求努尔哈赤再许配一女给他为妻。努尔哈赤慨然应允,于明万历三十一年(1603年)将舒尔哈齐的另一个女儿娥恩哲,送往乌拉部与布占泰成婚。明万历三十六年(1608年),建州兵于宜罕山城击败乌拉兵,布占泰大惧,为缓和关系,表示友好,再次奶请努尔哈赤许配亲生女儿给自己为妻,并发誓,若得了努尔哈赤的亲生女儿,将永远信赖建州为生。努尔哈赤又答应了他的请求,将亲生女儿穆库什嫁给布占泰为妻。建州连送3女给布占泰,其目的就是通过政治联婚关系,结交布占泰,以图得到貂皮、珍珠的利益。
乌拉与建州的多次联姻,引起叶赫的不安。于是,他们又打同那张陈旧的“王牌”——东哥,这个年近30岁的叶赫老女,表示要与布占泰重圆旧梦。
真是鬼使神差,历来精明强干的布占泰,面对东哥的诱惑,突然发起狂来。他竟然忘记了一贯坚持的自信、自强的原则,为东哥的美貌拜倒在石榴裙下。当叶赫主动送来衣服、鞋子等物后,布占泰便对建州3女逐渐疏远了,接着对3女产生了厌恶、憎恨和报复,他以苍头箭(一种惩罚人时用的无箭头的箭),射向娥恩哲的后背,将他折磨得遍体鳞伤。建州3女不肯受辱,向努尔哈赤诉苦,于是一场以婚姻为导火线的战争爆发了。
明万历四十二年(1614年)九月二十二,努尔哈赤统帅3万大军向乌拉进发。九月二十九大军火抵乌拉境内,沿乌拉河行进。张扬黄盖,鸣号角,击鼓向前,以兵示威,直达乌拉河对岸列阵。布占泰见建州大军而至,不敢交占,他采取了缓兵之计,请求息兵。努尔哈赤得知布占泰前来求见,身披甲,坐胯白马,步入乌拉河中。布占泰站在船头,慌忙叩头,恳求努尔哈赤饶恕。努尔哈赤厉声责问:“布占泰,先前擒你在阵上,将你已经该死的身子,宽释出不,厚养款待,扶为乌拉国主,以我3女配给你作为妻室。今日你欺骗、蔑视我部,7次违背盟誓,掠夺我的属部虎洋哈;想强娶我所约聘的叶赫女子;以苍头艏射我女儿,我兴兵到此,难道是没有缘故吗?这受辱的名声,我怎么能藏于心中,含耻于九泉之下呢?俗语说,宁削其骨,莫毁其名。我并不是乐意兴兵弄武,听说屈辱我的小女,才提兵于此。”
布占泰边叩头边说:“这事或许有人进了谗言,离间我们父子关系,使不得和睦吧!若是果然有射汗女,娶汗配婚女子的事,我在水上,下有龙神共鉴。”由于布占泰和部将拉布泰扎尔固齐及布占泰弟弟喀尔喀玛再三请求,努尔哈赤罢兵回营,在乌拉河边鄂勒珲通乎玛山下休息5天,然后留兵千人,返回建州。
布占泰鬼迷心窍,一心想娶东哥。他要宁在花下死,做鬼也风流,非但没按努尔哈赤要求送人质到建州,反而将女儿萨哈、男儿绰启鼐和17名大臣的儿子送往叶赫部,并囚禁了舒尔哈齐的两上女儿额实泰和娥恩哲。
努尔哈赤闻讯大怒,再亲帅大军征乌拉。翌年正月十八,布占泰统兵3万人,出富尔哈城迎战。初战,两军弓箭手对阵,矢如风发雨注,声如群峰聚集,杀气凌云。努尔哈赤拍马舞刀冲杀,乌拉兵抗不住建州大军潮水般地冲击,阵脚顷刻大乱。兵溃如山倒,乌拉兵弃盔卸甲,四散奔逃,布占泰只率百名亲兵逃回城门。这时城上建州大旗迎风飘扬,他大惊失色,正想拨马脱逃,被代善团团围住。布占泰无心恋战,杀开重围,夺路逃往叶赫部,乌拉部至此灭亡。
布占泰投奔叶赫,叶赫贝勒布扬古以布占泰失国无用为理由,并没有把东哥嫁给布占泰。布占泰最终在感情的煎熬中死去。
布占泰逃亡叶赫部之后,努尔哈赤以叶赫侮婚,匿藏汗婿为由,向海西联盟最后一个目标发起进攻。九月,努尔哈赤统帅4万大军突袭叶赫部。先后攻克璋城、吉当阿城、乌苏城等大小19座城寨,叶赫部受到惨重的损失。明廷见叶赫部可能瓦解,出面干涉,派出游击官马时楠、周大岐等带领枪炮手1000人,分别驻守叶赫的东西城。这样努尔哈赤只好暂时放弃攻取叶赫部的计划。
明万历四十三年(1615年)五月,叶赫布扬古贝勒,把东哥许配给蒙古首领暖兔的儿子蟒古儿大,并捕捉建州6人。七月,努尔哈赤乘叶赫老女与蒙古成婚之机,发兵3000人,屯驻南关旧地,准备一举荡平叶赫,由于明廷现次干涉,努尔哈赤只好再次息兵。
努尔哈赤咀咒东哥:“无论此女聘于何人,寿命不会长久,毁国已终,构衅已尽,死期将至也!”果不其言,东哥远嫁蒙古一年之后,因病而死。
明万历四十七年(1619年),努尔哈赤终于破叶赫城,叶赫灭亡。从此扈伦四部及科尔沁等28个部寨,统归努尔哈赤管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