设本页为首页                              加入收藏
中文域名: 古今中外.com       英文域名:www.1-123.com     丰富实用的古今中外人物库
您现在的位置: 中国哲士网 >> 按拼音检索 >> N >> nu >> 努尔哈赤 >> 正文

 

努尔哈赤私秘生活全记录


  努尔哈赤在宁远的兵败,是他有生以来最惨重的一次失败。
  他自二十五岁起兵,四十多年来,身历百战,旌旗所持,无往不胜,未曾想以六十八岁高龄,却兵败宁远,损兵折将,回兵沈阳,心情沮丧,情绪低落,常常使他陷入深深回忆之中。
  他日渐感到自己年岁大了,有些力不从心了。于是,他开始考虑立储的问题。
  一天,努尔哈赤便在有众贝勒、五大臣参加的会议上,提出这一问题,请大家发表意见。
  大臣额亦都先说道:“如今的建州已今非昔比,地大、人多,事无巨细全由大王一人躁理,实在难为您了。当务之急,是选一个得力的助手。虽然建州没有‘立储以长’的旧例,但是自古以来总是以德才看人,不妨把大王诸子的武功师傅英达请来,让他谈一谈。”
  努尔哈赤一听,觉得这提议甚好,便派侍卫把英达请来列席会议,参加讨论。
  这时候,大臣安费扬古说道:“据我观察,大王长子褚英少年英俊,武艺不凡。我提议,就让褚英辅佐大王处理政务,既能减轻大王的负担,对褚英也是一个锻炼的过程,岂不很恰当么?”
  大臣费英东接着说道:“我也觉得褚英虽然年轻,也可以先让他锻炼一下,帮助大王处理政事。”
  努尔哈赤听得直点头,向英达师傅问道:“请英达师傅谈一谈吧。”
  英达听了努尔哈赤点名后,说道:“褚英今年才二十八岁,根据平日的表现,他是可以帮助大王管理好政事,并能从中受到锻炼、得到提高的。”
  几个贝勒只有莽古尔泰说了几句褚英的好话,其他几个都没有说什么。
  在这种情况下,努尔哈赤便接受了大家的意见,决定让褚英帮助自己执掌国政。从此,褚英便走上了太子的宝座,代替努尔哈赤管理政务。
  当晚,褚英回到住处,睡在床上,思潮翻腾起来,激动得满脑子纷乱如麻,一直到二更多天才理出了头绪。
  为了庆贺自己荣登储位,决定摆酒两桌。
  第一场酒菜已备好,除了英达师傅以外,全是一帮小朋友,他们是:大臣安费扬古的小儿子安文子,长得仪表堂堂,身材高挑,眉清目秀,一副风流倜傥的派头。
  龙辛五是额亦都的三子,身材魁梧,两肩很宽,脖颈粗壮,赤红脸膛,浓眉大眼,一看就知道是武艺高强的骁将。
  还有扈尔汉的四子扈拉山、何和理的小儿子何其儿,以及其他将领的儿子兀西、路约齐、正旦儿等,全都来了。
  褚英为了庆贺自己当了储君,又请了十几个贝勒兄弟,全来赴宴。来赴宴的,首先是四大贝勒代善、阿敏、莽古尔泰、皇太极
  此外,还有德格类、阿济格、多铎、汤古代、巴布泰、塔拜、阿巴泰、巴布海、赖慕布、多尔衮等,全是褚英的同父异母兄弟。
  酒席一开始,大家爇爇闹闹地喝了起来,推杯换盏,觥筹交错,猜拳行令,一片喧嚣声浪。
  褚英又借着酒意,向兄弟们说道:
  “老实向兄弟们讲,我名为立了储,实际上只是一个空架子,哪有你们实惠!特别是你们四人各为旗主,手握军权,拥有权势,又有大量的金银财帛,领着众多的部民,比我富裕得多!今后,咱们兄弟之间应该有福同享,有事多商量,大家要拧成一股绳,攥成一个拳头,共同打击反对咱们的人!”
  莽古尔泰醉醺醺地说道:“放心罢,我的大阿哥!从今往后,我一定听你的。在我心目中,除了父王,第二个就是你了!”
  这时候,大家都已酒醉饭饱,正想告辞时,只见褚英把双手举起来,手掌向下一按,要大家重新坐下来,脸向门外喊道:“尤一夫,快把香案摆上,咱众兄弟来对天盟誓吧!”
  听了这话,大家不由一怔,皇太极遂问:“大阿哥,要咱们立什么誓啊?”
  褚英扭头看着他,说道:“等一会儿你就知道了!走,咱们去院里。”
  众兄弟只得都站起来,跟在他后面,来到院子中间的香案前。
  褚英第一个跪下,众兄弟也挨着一大溜儿都跪下来。
  只听褚英对天祝告道:“老天爷明鉴:自今而后,褚英一定善待众兄弟,信任他们,爱护他们,请老天爷睁开眼睛,做个证人吧!有朝一日,褚英接了王位,一定要将兄弟们的财产拿出来重新分配,让它体现出亲疏远近来。一定要杀死那些反对我们的人,并没收他们的财产。”
  立誓结束之后,褚英又劝大家喝酒,并端来许多美味佳肴,褚英又向他们亲切地说道:“如今,父王老了,兄弟们有什么话,有什么事,不一定要去向父王说,咱们兄弟之间商量一下,就行了。该隐瞒的,一定要隐瞒!不要事事都向父王报告,有些事情,连父王也要隐瞒!”
  众贝勒在褚英那里喝酒过后,各人都有一些想法,他讲的一些十分露骨的话语,稍微深思一下,觉得是不恰当的。
  第二天晚上,阿敏来到皇太极家里,说道:“他说他登基之后,要把众兄弟的财产拿出来重新分配,分亲疏远近再重分。这是对咱们进行要胁,也太明目张胆了!”
  皇太极冷笑一声道:“看他以后能登基么?”
  说到这里,皇太极压低了声音,小声道:“他这样背着父王,强迫咱们向天立誓,那誓中的话,全是背叛言论,把父王扔到一边,岂不是要孤立父王?还不让我们向父王汇报事情,实有贰心之意!”
  二人言之凿凿,都有共同的看法,阿敏说:“我看他这储君能当多久!”
  皇太极说道:“父王去进贡不在家,他就胡作非为,狂言乱语,咱就睁大眼睛瞧他的结果吧。”
  其实,褚英的那些话,早被那些年龄小的贝勒传得沸沸扬扬了,有的公开说道:“今后,咱得跟紧大阿哥,免得在他登基后成了反对派呀。”
  “还是大阿哥说得干脆!谁反对他,就以牙还牙,以血还血。”
  再说褚英的那帮铁哥们,喝过酒之后,更加有恃无恐,安文子竟口出狂言道:“要不了多久,这建州的天下便是咱们的了!”
  平日,安文子领着龙辛五、扈拉山、何其儿、兀西、正旦儿、路约齐等,不干正事,借打猎为名,到山林里胡作非为。见到孤身打猎的男子,就一哄而上,把人家猎物抢个干干净净;若是见到孤身的女子,不仅抢猎物,还对其进行侮辱。
  在佛阿拉城里,也经常干一些偷鸡摸狗的事儿。有一次,扬古利将军的儿子经普敦娶亲,安文子与他的铁哥们便借闹房为名,在新房里乘着混乱,对新娘子进行调戏、猥亵,把新娘子的裤子扒掉了,幸亏扬古利赶到,才把他们撵走。
  大将扈尔汉有个女儿,名叫扈米拉,与那个扈拉山是同一个月里生下的。这是扈尔汉的两个小妾同时生下的一子一女。儿子扈拉山不学好,整日与安文子一溜神气,不知挨他父亲打了多少顿也无用。女儿扈米拉长得千姿百媚,苗条娇艳,在佛阿拉城里,被人称作“扈家一朵花”!
  对扈米拉这朵娇艳的花,安文子早已垂涎了,他几次对扈拉山说道:“你能想办法让你妹扈米拉嫁给我,让我咋样我咋样。”
  扈拉山摇摇头,说道:“这事我办不到!她是我父亲的心头肉,你最好让父亲到咱家去提亲!也许能成。”
  安文子也说道:“这事我也做不到!父亲对我厌烦透了,怎能愿意去为我提亲?”
  这事也就搁下了,在喇嘛庙会上,安文子见到扈米拉与几个女孩子在看戏,急忙挤到近前。
  安文子挤到扈米拉旁边,先用手轻轻地在她那圆鼓鼓的屁股上摸了一下。因为是寒冷的春节,扈米拉穿着棉裤,原以为是同来的女伴碰了自己,便只顾专心看戏了,未曾想到身边来了一条色狼!
  安文子见摸一下屁股,扈米拉没有反应,心想:说不定春心萌动,想让我摸哩!于是,他大着胆子,将腰弯下来,把手往扈米拉的棉衣里面伸去,想去摸她的侞房。
  虽然扈米拉正被台上的剧情吸引住,安文子的大手刚刚触到她的皮肉,立即跳了起来,当她看见是安文子,便大声骂道:“该死的畜牲!不要脸的东西!”
  安文子正想与她说话,见扈来拉身边的几个女伴也都怒目而视着自己,还骂道:“下流!你不得好死!”
  她们这一喊,戏台下面的人都把目光投向安文子,有人居然大喊起来:“滚蛋!再不走,打死他!”
  安文子知道众怒难犯的后果,便悻悻地瞪了一眼扈米拉以及她的女伴,嘴里撂下一句话:“等着吧,老子饶不了你!”
  不久,几个女孩子又约扈米拉一起去山林里打猎,这是女真族少女经常做的事情。她们身背弓箭,骑着骏马,驰骋在林木葱笼的山坡上。
  她们当中有何和理家的闺女,有扬古利家的,还有昂纳克家的,不大一会儿工夫,各人便打了好几只野鸡、野兔,把马拴在树上,然后坐在柔软的地上,嬉戏玩乐。
  正在家里睡觉的安子文听说扈米拉等进山打猎,于是他急忙起床穿衣,三下五除二地洗漱完毕之后,连早饭也顾不得吃了。找到那几个狐朋狗友,大家一商量,就各自骑马,准备跟踪上山。
  这时候,扈拉山突然把腰一弯,借故肚子受凉,就勒转马头回家了。
  其实,扈拉山哪里是肚子有毛病,他心中知道安文子去山林里的目的,也知道他妹妹扈米拉去了山林。于是,他借口肚子受凉,便匆匆回家把这事告诉了父亲扈尔汉,让他快去救妹妹。
  扈尔汉带上佩剑、腰刀,骑上战马,尾随着安文子一行人,也进了山林。
  扈米拉等四个女孩子,在地上又是唱、又是跳地玩得正开心时候,忽听身后有人道:“嗬!你们玩得这么高兴,也不告诉咱一声?”
  姑娘们扭头一看,不由得一下子傻了:安文子带着一帮人在她们身后,正色迷迷地盯着她们呢!
  扈米拉向姑娘们呶了一下嘴,说道:“咱们走!”
  说完,四人便去树下牵马,不料安文子飞快地窜到扈米拉前面,挡着她,又对狗友们道:“快!快去拦住她们,一个也别放走!”
  只听扈米拉高声喊道:“你想干什么?”
  安文子笑眯眯地看着她,笑道:“我有许多话要向你说,今天……”
  安文子说着话儿,就想伸手去拉她,扈米拉忙把手一甩,转身躲开了。
  安文子跑到近前,一把将她揽在怀里,一边低声说着“心肝宝贝”,一边把嘴凑到扈米拉的脸上去亲着,吻着……
  扈米拉拼命挣扎,两手乱抓,乱撕,居然把安文子的脸上抓下四道很深的血口子,鲜血流得他满脸,满身。
  安文子感到又恼又恨,索性搂得更紧,准备把她按在地上,便连拉带拖地把她拉到一棵大树下边,正想把她摔倒之时,忽听大喊一声:“住手!混账东西!”
  安文子不由双手一松,抬头见是扈尔汉两眼怒视着自己,便吓得连连退后两步,说道:“你想干什么?你……你看她把我脸抓的!”
  扈尔汉气得大吼一声:“再不走,老子打死你!”
  安文子本想再讲两句,看到扈尔汉那凛然不可犯的面颜,逼人的气势,再也不敢耽搁,
  慌忙骑马逃出林子去了。
  且说龙辛五、何其儿等一帮人,看着那三个姑娘也不是别人,都是出门便见的邻居,便未敢轻举妄动,放她们早走了。
  这时,扈尔汉见女儿伏在马鞍子上低声啜泣,便去到近前去,对她说道:“在家里不能玩,偏要来这深山老林里!”
  扈米拉一听,感到十分委屈,转身一头扑在父亲怀里,号啕大哭起来。
  扈尔汉又对女儿劝慰一番,才扶她上马,父女二人一同回家。
  开朝会的一天,努尔哈赤去进贡了,协助父王管理国政的褚英来主持朝会,是顺理成章的。参加朝会的人,是五大臣、四大贝勒、四小贝勒、扬古利、昂纳克等少数将领参加。
  会议开始之后,褚英先说道:
  “近日听到一个消息,说是一位大臣的女儿跟一男子优会,正在山林里亲爇缠绵之时,这位大臣竟追到山林里,把他们活活拆散,还对该男子辱骂之后,抓伤其脸,留下四道深深的血痕!”
  他说到这里,扫视一下会场上的人们,然后又带挪揄的表情,面对着扈尔汉说道:“这位大臣,就是咱威风凛凛的大将军扈尔汉!”
  大家听了,立即惊诧万分,不由得把目光都投向扈尔汉,扈尔汉“呼”的一声站起来,大吼一声:“谣言!这是编造的谣言!你不经查实,就乱说,这要负责任的!”
  褚英见扈尔汉生气了,立即又挖苦道:“激动什么?你把人家的脸抓得稀巴烂,我在这里讲你两句,就受不了啦?”
  这时候,扈尔汉还想争辩,被身旁的扬古利按在座位上,然后高声说道:“小王爷的说法不合事实!这事我清楚,我的女儿可以做证!”
  褚英生气地瞪着扬古利叱道:“这里没有你说话的权利,能让你来列席就不错了!还咋咋呼呼地叫嚷什么?”
  扬古利是个正直的大将,功勋卓著,深得努尔哈赤的信赖,听了褚英这些连挖带刺的话语,怎能受得了?立即抗议道:“这是你父王让我来参加这个朝会的,是他老人家给我的权利,难道你敢剥夺我这权利?”
  褚英大喝一声道:“滚!你滚出去!”
  贝勒们吓得不敢说话,大臣们心中积满了愤怒,这时候,大臣安费扬古说道:“这全是我那小畜牲造成的!至今我还被蒙在鼓里,我去让他来说个明白,不就清楚了吗?”
  未等安费扬古话说完,扬古利早已气呼呼地离开座位,大步跨了出去,说道:“我根本就不想参加你主持的会。”
  大臣何和理一把拉住安费扬古,说道:“你就别再添乱了,这事我也了解一些。”
  扈尔汉仍然气不过,又说道:“这样颠倒黑白,无中生有的事都往我身上栽,我还哪有脸参加朝会呢?不如自动离开,免得被人家赶出来!”
  说着,扈尔汉也悻悻地走了出去。
  代善“呼”的一声站起来,对褚英说道:“来参加朝会的人,全是父王决定的,都是咱建州的功勋大臣,你怎能违反父王的决定,任意赶走他们?”
  褚英听了,冷笑一声说道:“他们眼里既没有我,走了也好。”
  听了褚英的这句话,会场立刻“嗡”的一声议论起来,这工夫,额亦都与费英东立刻站起来,嘴里自言自语地说道:“咱们都成了敌人,还是早走为妙!”说罢,一齐拂袖而去!
  代善站起来还想说话,褚英立即把手一摆:“散会!”
  这一次朝会便不欢而散了。
  未过几天,努尔哈赤去北京第七次朝贡回来了,刚坐下即听说张聿华卧病在床的消息,随即亲自登门看望。
  张聿华老人见他风尘仆仆的样子,说道:“最近褚英得罪了五大臣,贝勒们也是人心惶惶的,看来对褚英要加强教育,不能任其发展。”
  努尔哈赤了解了事情后,说道:“以眼前情况看,对内部要抓紧整顿。在立储上,本想让他主政,既能减轻我的负担,也使他经受锻炼、提高,看来,这孩子不一定能成大器呀!”
  第二天,努尔哈赤便喊来褚英,对他说道:“为父辛勤劳碌,马上拼杀了大半生,总结出一条为官之道——‘公生明,廉生威’。”
  褚英立刻说道:“父王讲的这些道理,我都记住了。”
  “光记住这些道理还不行,关键是在行动中做到。比如说处理纠纷事件,一定要讲公道,有原则,不能感情用事。比如分配财物,要论功行赏,不能按亲疏远近,把部下分为三六九等,与自己亲的多分,反对自己的少分,甚至不分给人家,这都不是大公无私的态度……”
  褚英老老实实地听着,当面唯唯诺诺,心里却不服气,立刻怀疑是五大臣、四大贝勒告了他的黑状,心里恨透他们了,暗自发誓道:“等到将来登基之日,一定先拿这些人祭旗,把他们作为杀鸡儆猴的典型!”
  次日,努尔哈赤又带着褚英到五大臣家里抚慰一番,希望这些并肩战斗的兄弟们,能够原谅褚英年轻无知,并能辅佐他当好这个储君!


  可是,经过父王教育之后的褚英内心不但不接受教训,反而更加不满。一天,他去找莽古尔泰打听情况,先用诈他的方法,对他问道:“你怎么能违背誓言,跑到父王面前告我的黑状?”
  这位憨直的五王子老实地告诉他:“那是皇太极、阿敏去报告的,我当时虽然在场,我却未讲你一个不好。”
  气量狭小的褚英,一听这话,立刻咬牙切齿地说道:“好吧,别看他们俩人现在神气,有朝一日,在我登基之日那一刻,便是他俩丧命之时!”
  其实,褚英向莽古尔泰讲了这话,也等于向皇太极、阿敏两人讲了一样。
  果然,没过三天,皇太极、阿敏便把这话原原本本报告了努尔哈赤,使这位建州大王顿时气得说不出话来,只是冷笑几声。
  又有一次,利令智昏的褚英,对着阿落格和德格灵等,又扬言道:“皇太极、阿敏两人仗着父王的势力,不把我放在眼里,将来我登了王位,首先没收他们的财产,然后全分给你们;那些反对过咱们的大臣和贝勒,全部将其杀死,一个不留!”
  这些威胁、恫吓的言论,很快传到努尔哈赤的耳里,他担心众贝勒、大臣以及将领们会因此而离心离德,造成人心混乱。于是,努尔哈赤先找来五大臣,他先是谈到了褚英的问题,希望他们各自说出心里话。
  何和理首先说道:“这孩子人小心大,有个人野心。为了达到个人的目的,他可以不择手段,比如这次责难扈尔汉。”
  费英东接着说:“没有当首领的器量,心胸太狭小,遇事动辙要杀死反对自己的人,在五大臣之间挑拨离间,在贝勒之间拉拉扯扯,时间一长,人心全被他搞乱了。”
  额亦都叹口气说道:“这孩子是咱们看着他长大的,没想到变得咱们快不认识了,当上储君才多长时间,就闹得人心惶惶,扬言登基称王以后,要杀这个,要平分财产等,满嘴胡言乱语,能当继承人么?”
  努尔哈赤听得仔细,不时地点头说:“这种种事例表明,这孩子有野心,不得不防。今后,我带兵出征时候,何和理要加倍警惕他,注意他的动向,随时与我联系。”
  一天,何和理遇到了尤一夫,遂问道:“小王爷出外总是带着狄盖特,你为何不跟着?何况你的功夫比他好?”
  尤一夫只得说道:“小王爷说我是榆木脑袋,我不会办事!”
  何和理接着说:“小王爷若是不想要你,以后你就到我这里来,当我的贴身侍卫,怎么样?”
  尤一夫听了,高兴地说:“好啊,免得在这里受狄盖特的气色,又常挨小王爷骂。”
  何和理顺口问道:“最近一个时期,小王爷与狄盖特老是往城门口那个算命的茅屋里去,不知干啥的?”
  尤一夫听了,有些不满地说:“两个人整日一起叽叽咕咕,我一去便不说了,就撵我走,反正不是好事呗!”
  何和理听后,又关照他道:“你得细心一些啊!你也是小王爷的贴身侍卫,别让狄盖特把小王爷领到邪路上去,若是有啥情况,可以向我报告。”
  这尤一夫为人老实,说话不会拐弯抹角,更不会阿谀奉承,褚英本来就不喜欢他。
  这一天的正午,天晴得好,冬天的太阳温暖异常,晒在身上暖洋洋的,尤一夫便爬上房顶,躺下来,晒着太阳,舒服极了。
  忽然,他听到院子里有轻微的响声,并夹杂着低微的说话声。他昂起头向院子里一看,只见褚英双膝跪在香案前面,先磕了几个头,拿着一张写满字的白纸,口中小声地念着,然后对天焚烧。之后,又叩了几个头,站起来长长地出了一口气,对狄盖特道:“这一次,让父王和他爱如心肝的四贝勒,以及与他同甘共苦的五大臣们,一起见鬼去吧!”
  此时,狄盖特急忙摆手示意,提醒道:“说话声音小一些,别让尤一夫听见了,他就在后面屋里。”
  “不怕!他不敢去报告的。”
  原来他们是要谋反。
  当晚,约在二更多天,尤一夫趁他们熟睡之后,悄悄爬起来,跑到何和理家里,将白天的所见所闻,向他作了报告。
  何和理听后,也显出十分谅讶的表情,反复叮咛他说道:“你一定要冷静,不要再向任何人提起这事,要装作什么也不知道的样子,更不能打惊蛇,这是人命关天的大事情!”
  当晚,何和理向努尔哈赤作了汇报,气得这位五十五岁的建州大王暴跳如雷,大骂不止。第二天,努尔哈赤隐忍不发,派人把城门口的算命先生抓来,经过审问,老老实实地说了褚英曾找他算命,并让他施法害父王及贝勒、大臣的事情的经过。
  何和理带着努尔哈赤的手令,领人把狄盖特抓起来,经询问,在算命先生对证后,也不敢抵赖,只得如实交代。从褚英屋内的地板下面泥土中,掘出十几个小木头人儿。
  其中最大的一个木头人,就是努尔哈赤,身上钉满钉子、针儿之类;其余还有五大臣、四大贝勒等,全是满身是钉、针,若非亲眼听见,绝不会相信是事实。
  褚英站在那里,呆若木鸡似的,一言不发。
  努尔哈赤看看面前那些木头人儿,尤其是那一根根铁钉、银针,气得混身发抖,又看一眼自己的儿子、立储不久的褚英,忍着气道:“你还有啥说的,这物证、人证、旁证,所谓三证俱在,没有人冤枉你吧?”
  万历四十一年(1613年)三月二十六日,褚英由于犯了诅咒罪,被其父王努尔哈赤监禁起来。
  褚英被关押在小屋里,想起二叔穆尔哈齐与汗父争权夺利,被押后自缢而亡一事,不禁悔恨。
  此时,安文子竟劫狱来救褚英,然而行动失败,全被抓获。
  因为参与这次劫牢反狱的案犯全部抓回来了,案情也比较清楚,都堂把判决意见逐层上报,最后由努尔哈赤裁决。
  他手拿判决文书,看上面分明写着:
  褚英犯诅咒罪,又越狱逃跑,判死刑;
  安文子策划、组织这次劫狱行动,判死刑;
  龙辛五、扈拉山、何其儿、兀西、路约齐、正旦儿参与劫牢事件,又盗窃军马、奶酪,判各人监禁三年,并罚银每人二百两。
  努尔哈赤手拿判决文书,不禁思潮滚滚,心情激荡,深感这次劫狱事件的严重性。
  八个人褚英在外,其余全是大臣的后代!他们小小的年纪,竟目无法纪,平日胡作非为,吃喝玩乐,不务正业,影响极坏。
  这次竟然策化、组织劫牢反狱,公开对抗法律,猖狂地向自己的长辈挑战,真是胆大包天,法纪不容!
  突然,努尔哈赤的目光又在“安文子”三个字上停了下来,心里不由一颤,想道:“安费扬古的长子早已战死,这是他惟一的一个儿子了!怎么办呢?”
  不由得他目光投向安费扬古大臣,恰巧两人的目光相遇了,安费将军似乎猜出了努尔哈赤的心意,只见他昂然站立起来:“请大王放心!宁愿没有儿子,也不要这个逆子了!”
  努尔哈赤听后,心里顿时爇乎乎的,还说什么呢?
  在名单里,那龙辛五是额亦都的小儿子,扈拉山是扈尔汉的小儿子,何其儿是何和理的小儿子,兀西是扬古利的小儿子,洛约齐是昂纳克的小儿子,正旦儿是噶盖的小儿子。
  努尔哈赤想了一会儿之后,把那张判决文书在手里掂了一掂。看着大臣费英东说道:“这事情由你去执行罢!”
  连这位战马上砍杀了大半生的建州王自己也不忍亲眼看着自己的儿子被处死的场面,于是他走过去,伸手拉着安费扬古,两人骑上快马,借口去喇嘛庙敬香,而回避了他们的儿子被处死的情景。
  于是,万历四十一年(1615年)八月二十二日,根据努尔哈赤的命令,两具尸体悬挂示众两天,以儆效尤。
  这一年,褚英三十六岁,安文子三十五岁。
  万历四十四年(1616年,天命元年)正月初一日,努尔哈赤建立后金国,年号天命,并同时宣布代善代政,协助汗王管理国家政务。这一年,努尔哈赤正好五十八岁。这是他在处死二弟穆尔哈齐五年之后、处死长子褚英一年之后的又一次立储。
  为了强化主权,巩固自己的地位,努尔哈赤不得不采取果断措施,毅然杀弟戮子,及时清除了内部的反对势力,纠正了首次立储的失败。但是,有王位,就有争夺,这是一条不以人们的意志为转移的客观规律。在努尔哈赤的晚年,“立储”风波此伏彼起,且有愈演愈烈之势。
  虽然他的子侄众多,但斗争主要发生在大贝勒代善和四贝勒皇太极之间的明争与暗斗。
  经过广泛征求意见,特别是从五大臣那里,得到众口一词的推荐,努尔哈赤终于得出“三长三短”的结论。
  所谓“三长三短”,是指代善和皇太极相比,就德才说,代善为人宽厚,能得到大家信赖,皇太极性格威厉,好弄权术,为人所畏惮;以武力论,代善独掌二旗,皇太极只领一旗;再从序次而言,代善居长,是嫡出,皇太极为弟辈,又是庶类。
  努尔哈赤依据这“三长三短”肯定代善代政之后,当着全体宫妃、众子侄的面许诺道:
  “在朕百年之后,你们都得听代善的命令!”
  可是,代善只是一名武将,才气平庸,除了带兵打仗,多立战功以外,在抚民理政、处理纠纷等方面,表现出优柔寡断,措置失当。因此,努尔哈赤又常常感到很不得力,父子二人在某些重大问题的决策上,经常有观点相悖、父子各执一端的时候。
  在他们父子俩各持一理、互不相让之时,皇太极总是主动站在努尔哈赤一边,以他的伶牙俐齿、机锋敏锐之长,讨得父王的欢心与赏识。
  就在这时,发生了一件与代善十分有关系的宫廷大案,立刻把代善裹了进去,并使这位代政的承继人声名狼藉。
  万历四十八年(1620年,天命五年)三月的一天,努尔哈赤的小妃泰恩察主动来向他报告:大妃乌拉纳喇氏两次备佳肴送给大贝勒,又连续两三次深夜出去,与大贝勒之间如何,如何……
  小妃泰恩察乃是随叶赫纳喇氏孟古嫁来的使女,那时,孟古十四岁,她才八岁。
  十四岁的叶赫纳喇氏孟古生得面如满月,丰姿研丽,庄敬聪慧,词气婉顺,闻恶言愉悦不改其常,不好谄谀,不信谗言,耳无妄听,口无妄言,不预外事,殚诚毕虑以事努尔哈赤,并深得宠爱。
  两年后的万历二十年(1592年)十月二十五日,生下皇太极,排行第八皇子,也就是后来的清太宗皇帝。
  后来,一个很偶然的机会,努尔哈赤出征归来,走进孟古的屋子,突然眼前一亮,看到一个俏丽苗条的少女,在领着皇太极玩耍。他上前一问,方知是孟古的使女泰恩察。
  努尔哈赤见孟古不在,便上前搂住求欢,泰恩察正求之不得。
  尽管是初承雨露,小小的泰恩察却尽心承欢,让大战归来的努尔哈赤极度兴奋,充分享受到性的甜美与刺激。正当两人在云收雨住,沉浸在缱绻缠绵之中时,孟古突然回来从窗隙中看到。以后,泰恩察便成了努尔哈赤的小妃。
  孟古生性善良,对泰恩察偷情之事不予追究,反而更加体贴,权把她当作妹妹看待。皇太极自小随她长大,孟古让儿子以姨娘呼之,日久天长,二人便建立了深厚感情。
  万历二十九年(1601年)十一月,布占泰送其侄女(原满泰女)乌拉纳喇氏阿巴亥到建州,与努尔哈赤成亲后,是为大妃。当时,阿巴亥年仅十二岁,却生得体态婀娜,妖艳风流,其风韵更胜孟古十倍以上!努尔哈赤遂宠新欢,自然冷落了那位叶赫纳喇氏孟古。
  孟古因忌生妒,郁郁闷闷,终于忧烦成疾,不到两年的工夫,貌若鲜花一般的叶赫纳喇氏孟古,便香消玉殒了,当时才二十九岁。
  生母死了,年仅十三岁的皇太极,在小小的心灵深处,早已埋下仇恨的种子,从感情上来说,对大妃乌拉纳喇氏阿巴亥早有忌恨,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一天晚上,努尔哈赤正在泰恩察房里,两人搂在一块亲爇之时,阿巴亥的使女尤拉菲进来报告道:“大妃替汗王炖的‘参茸大补汤’快凉了,请陛下过去饮用。”努尔哈赤便放下泰恩察,去了。
  这事对泰恩察刺激很厉害,咬着牙道:“这个狐媚子太霸道了!”
  原来,乌拉纳喇氏阿巴亥的外号叫“狐媚子”。听说她一生下来时,长着一身绒毛,颜色与狐毛无异;满月之后,绒毛退去,现出一身洁白的皮肤,其质细如玉。长大以后,不仅面若芙蓉,而且聪慧异常,能说会道,她一连生了三个儿子,也就是阿济格、多尔衮、多铎。
  皇太极一次出征归来,来到泰恩察屋里,见到一个如花似玉般的少女与他的姨娘坐在一块说话,经询问,方知是大妃阿巴亥的使女尤拉菲。
  四贝勒对尤拉菲一见钟情,他悄悄在泰恩察的耳边说道:“姨娘,我想与这尤拉菲单独坐一会儿。”
  泰恩察当即明白皇太极的意思,便又对尤拉菲神秘地一笑,然后也附耳说道:“等一会儿,你切勿慢待了他。”
  说完,借口去有点事,泰恩察随即关上房门,出去了。
  皇太极走过去,对尤拉菲说道:“我想收你作妾,不知你可愿意侍候我?”
  尤拉菲红着脸答道:“我是大妃屋里的人,这事得由她作主。”
  但是,皇太极已是欲火升腾,便说道:“等与你度过这美好时光之后,再去找大妃讨要也不迟!”
  说罢,皇太极便把她揽进怀里,尤拉菲也半推半就,不得不脱去衣衫与这位八王子就在泰恩察的床上,成就了好事。
  此时,泰恩察突然开门进来,故作生气地:“你俩怎能在我床上……”
  尤拉菲羞红了脸,无话可说之时,皇太极一边穿衣,一边说道:“姨娘息怒,是我想收她为妾,请为咱们玉成这桩好事吧!”
  泰恩察立即说道:“她是大妃的使女,那女人又是一个忌而多疑、心狠手辣之人,你去讨要未必能如所愿,她若是得知你们两人已在我这里做成了那事,更不会善罢干休,到那时,更苦了尤拉菲了!”
  听了这话,尤拉菲立即跳下床来,满脸流着泪水,向泰恩察哀求道:“今天这事,不能让大妃知道了,以后我不忘你的恩情。”
  皇太极立即向泰恩察挤了挤眼,二人一齐看着尤拉菲,心知她已就范,计策已成,皇太极便告辞走了。
  从此泰恩察对尤拉菲更加关心,皇太极一来,便把尤拉菲钓出来,让两人优会。尤拉菲也更加信赖泰恩察,更希望她能从中帮助,使她早日离开大妃阿巴亥,去皇太极那儿做个小妾。
  不久,大将安费扬古领兵征讨渥集部的佛纳赫拖克孛时,掳得一个十五岁的美女纳泽,弹唱歌舞无所不津,努尔哈赤一见,便把她留在自己身边了。从此,努尔哈赤一有空闲时间,便到纳泽那里,听歌看舞,欢喜异常,又把那“狐媚子”大妃乌拉纳喇氏阿巴亥忘到九霄云外。
  大妃阿巴亥一见汗王只往小妃纳泽屋里去,对自己却久不照面,她心中不免有些埋怨起来。
  她心里顿时一动,想起一件事。
  那是不久前的一次宴会上,努尔哈赤让大妃给四大贝勒敬酒时,当她走到代善身边时,还未来得及敬酒,只见代善猛然站起,说道:“我已……喝……喝醉,再不能……”
  他的话未说完,便一个踉跄,倒了下去。
  此时,阿巴亥右手提着酒壶,急忙伸出左手去扶他,未曾想,代善的大手一下子抓住了她的手臂,另一只手突然往她那丰满的胸脯上抓了一把,抓住了她的侞房,她不由得啊呀一声,立即用尽气力扶住了代善。之后,阿敏走过来,帮她把身材高大的代善扶起来,他的手才从乌拉的胸脯上怞回去。那天晚上,她把内衣脱了,发现自己的侞房红红的,还有些隐隐作痛。
  这件事,她一想起来,心里便平静不下来,总是引起一阵阵地蚤动,因为代善比自己还大五岁哩!如今,代善已被立储,汗王又公开说过:希望在他百年之后,要代善照应一切。
  她不由得想到了代善那高大的身躯,浑身立即躁爇起来,觉得能跟他好上,不仅能得到从汗王那里得不到的快活,更为重要的,这后半生也就有了依靠!
  乌拉氏说干就干,她津心做了几个菜,喊来尤拉菲嘱咐道:“你把这几个菜为大贝勒送去!就说是我亲手做出来,留给他补养身子的。”
  时过不久,代善来了,在门口问道:“父王在吗?”
  乌拉氏一见是代善忙走出来,笑道:“哟!是大贝勒呀,真是稀客!快进屋里坐坐。”
  那大妃一边说着,一边去拉着代善的胳膊,让他坐下,故作娇嗔地说:“在大贝勒眼里,只有你的父王,哪有我大妃的位置呢?是不?”
  说到此,她向代善有意抛去一个媚眼,想引他尽快扑向自己,代善也急忙说道:“你做的菜真是好吃极了,我怎能忘记你这一番好意?”
  阿巴亥正想再挑逗一下,不料尤拉菲进来,打乱了她的方寸,只得正正经经地说道:“啊!大贝勒若是喜欢吃,以后我再给你做。我是看你整日东拼西杀的,太辛苦了,怕你累坏了身子,我们将来还得靠大贝勒照应呢!汗王已经说了。”
  代善听到这里,也接着说道:“请大妃放心,汗王说的话我敢不听么!今后,只要有我代善在,就有你大妃站的地方!”
  说完之后,代善便告辞走了。
  尤拉菲去泰恩察那里,讲述了阿巴亥与代善之间的事情,皇太极听了之后,兴奋地说道:
  “父王迷上了纳泽,老是不登大妃的门,她急得受不住了!她主动去找代善,要出事了。”
  这时,尤拉菲又提出那小妾之事,皇太极一边与她温存,一边教她如何注意大妃的行动,特别提醒她道:“一旦发现代善与大妃之间真发生了那事,立即来向我报告。”
  这一阵子,大妃乌拉氏对代善的亲近姿态,确实有深深的诱惑力。阿巴亥的美貌,在努尔哈赤十多个后妃中,是无人可比的,也是吸引代善的主要原因。
  在女真人中,前妻之子与年轻的后妈之间,发生苟且之事,在当时屡有发生,是不足为怪的生活小事。对于这一点,代善与大妃阿巴亥也是了然于心,也是促成他们暗中往来的因素之一。
  代善终于抗不住大妃的诱惑,又一次登门以看望为名,实际上,是想去体会那高唐梦雨的甜蜜滋味!
  当代善走进她的卧室,掀起门帘,只见乌拉氏立即从床上坐起来,说道:“进来吧!家里没有别人,屋里说话方便!”
  代善听了,胆子更大了。
  阿巴亥一边说话,一边转过身子去,顺手将胸衣上面的纽扣解开了,故意袒露出大半个肥硕的胸脯。
  此情此景,代善没多言语,便立刻扑过去,把大妃搂在怀里,抱到床上……
  一向津明强干,好玩弄权谋的皇太极,把代善与大妃之间的事情到处传扬,唆使莽古尔泰那样的头脑简单的人,为他四处传播。
  没有多长时间,代善与大妃之间的丑事,先是在四大贝勒、五大臣之间传扬;以后,在众将领和十多个小贝勒当中,也纷纷议论开来,只是瞒住了努尔哈赤一个人!
  如此一来,最幸灾乐祸的当然是皇太极了!
  早在褚英主政期间,皇太极虽然年龄较轻,但是由于他才智出众,作战勇敢,军功甚多,再加上他是努尔哈赤众子侄中,惟一认识汉字的人,便得到父王的信任,得以重兵在握。因此,这个四贝勒早就在内心深处,觊觎那触手可及的储位了;可是,褚英死后,代善主政,又把储位占了。
  皇太极心里恨恨地说:“太不公平了。”
  眼下,代善与大妃之间的丑闻,已传得沸沸扬扬,对皇太极来说,正是早就盼望出现的一个良机!
  小妃泰恩察向努尔哈赤告发大贝勒代善与大妃乌拉纳喇氏之间关系暧昧,经常优会之后,努尔哈赤起先不由一惊,但立刻二目一瞪:“你胡说什么?你手里有证据么?”
  泰恩察大着胆子又说道:“连续多次单独为大贝勒做菜吃,如今每隔三天,就出去一个晚上,直到深夜之后才回来。”
  努尔哈赤想了一下,又说道:“你讲的这些算不得什么证据,朕派人去查,若是不像你说的这样,绝不饶你!”
  泰恩察听说派人去查,立即胆子更壮了,更加放肆地向努尔哈赤说道:“这事儿谁不清楚?五大臣与所有贝勒全都知道,只有汗王你一人还被蒙在鼓里哩!”
  听了泰恩察的这些话,立即感到这里必有背景,肯定有人在背后指使,遂喝道:“你别得意!朕再问你,到底是谁指使你来告状的?不说老实话,朕非杀你不可!”
  谁知这女人早已铁了心了,又被皇太极打足了气,更是山盟海誓,对努尔哈赤的恐吓竟毫不在乎,她居然说道:“汗王!我只是想维护你的尊严,没有一点私心,请汗王明察。”
  努尔哈赤不由得想道:“今年又是多事之秋!二月份才发生了继妃富察氏被儿子莽古尔泰打死的事情,好不容易遮遮掩掩地处理了,既保住了儿子的性命,也维护了自己的尊严,连衮代的面子也包住了。三月又出现了代善与大妃的丑闻,再抖出去了,这影响有多坏!而且代善被宣布代政的时间也不长,弄不好又是一场混乱,势必会扬散到将士们中间去,还怎么与明朝打仗?大妃的三个儿子现已成人,一旦处理了这件事,让他们何以自处?怎么能去带兵打仗?”


  想到这里,努尔哈赤脸色一变,叱道:“你这下贱的女人满嘴胡言乱语,诬告陷害,扰乱人心,朕决不轻饶你!”
  说罢,向外大声喊道:“快来人!”立刻进来两个侍卫,努尔哈赤对他们道:“把这女人关起来,不准与任何人接触,若是违犯这规定,朕将严罚你们二人!”
  小妃泰恩察一听,大叫大嚷自己冤枉,又是哭闹,又是喊叫。努尔哈赤命令道:“掌嘴!看她还敢喊么!”
  两个侍卫一听,扬起手来轮换怞打了十几巴掌,打得泰恩察满嘴流血,再不敢大声嚷了,只是小声在怞泣,似乎有无限的委屈。
  这三月份真是一个霉月,先是大臣费英东死了,刚才办完了丧事,又出现了这桩宫廷丑闻,一旦处理不当,将会出大乱子!
  想到这里,便对侍卫说道:“快去喊扈尔汉、额尔德尼、雅逊和莽阿图四位大臣来这里。”
  不一会儿,四位大臣来了,努尔哈赤问道:“近来发生了一件丑闻,据说已传得沸沸扬扬,不知你们都听到了吗?”
  听了汗王的问话,四位大臣他看看你,你再看他,都没有说话。
  等了好一会儿,还是扈尔汉大臣胆子大,他看一下那三个人,然后对努尔哈赤说道:“我是一个直汉子,既蒙大王问,我也不得不说了!这大贝勒代善与大妃乌拉氏之间,即使有那么回事儿,也不该如此传扬。其实,传扬这事情的,几乎全是汗王的子侄与后妃们!这里必有文章,有人想借机会把大贝勒拉下来,把大妃也弄臭!”
  大臣雅逊说道:“这事牵涉到立储,也是后妃间争宠的表现,不能单纯当作丑闻一事处理。”
  大臣额尔德尼建议道:“这小妃背后是谁指使?若是无人插手,吓死她,也不敢来向汗王报告的,要对她进行审问,不能让她蒙混过去!”
  听到这里,努尔哈赤插话问道:“若是那女人告得属实呢?”
  大家又沉默了一会儿,莽阿图说道:“即使那事属实,也应回避,对大贝勒可以不予追咎,在以后的时间里慢慢教育他吧!对大妃乌拉氏的处置,也得谨慎,她还有三个儿子,处理不好只会适得其反!……”
  努尔哈赤觉得四人的意见甚合自己的心意,便悄声对他们说道:“朕以为,对那丑闻还是要作调查,至于处置之事,等以后再说,朕自有办法。”
  再说四贝勒皇太极一听小妃泰恩察被他父王关押起来,吓得一天未敢出门,心里十分担心那女人会说出是他指使告状的。
  晚上又想了半夜,终于想出了对策:从现在开始,保持缄默不开口了,对大贝勒与大妃乌拉氏的那件事不再说了,对泰恩察更不能前去打探。以静待动,观其变化。
  直到半夜之后,皇太极才迷迷糊糊睡去。次日一早晨,莽古尔泰与阿敏一起来找他。
  皇太极向二人献计道:“从现在开始,那两个人的事情暂时不要再传了,只装作不闻不问的样子,看父王如何收拾吧!反正影响已经产生了,父王再不会像往日那样信任他(指代善)了。”
  在皇太极看来,这一箭双雕之计,均已中的,完全收到了效果,自己仍然是胜利者!
  四大臣通过细致调查,发现小妃泰恩察的告发内容完全属实。努尔哈赤稍一斟酌,早已成竹在胸,决定这事既不能加罪于儿子代善,又不能使家丑因此而外扬,便想出了节外生枝的妙计。
  他又把四大臣找来,对他们说道:“朕已从泰恩察那里查明,此人动机不纯,她的告状,其背后有人在躁纵、指使,以致蒙蔽了不少不明真相的人。希望你们不要把案情再往外说了,谁说出去,追查出来,朕一定要处罚他。至于大妃乌拉氏,此人是有问题的。有人反映她私藏金银财物等,望你们现在就派人前去搜查,不要等她转移走了。”
  其实,在努尔哈赤的后妃中,大部分女人的金银财物都有隐匿,努尔哈赤对此早已心明如镜了,只要一搜,或多或少都会有些问题。
  果不出所料,从大妃阿巴亥那里,经过搜查,发现她隐匿大量的金银等贵重财物。
  努尔哈赤最善于把握时机,立即召开四大贝勒、诸大臣及将领们齐集一堂,在会上宣布道:“这女人坚诈邪恶,欺诳盗窃。”
  接着,努尔哈赤又宣布必须“离弃这女人,并废之”,总算是给她留下了一条活命。
  至于那小妃泰恩察,努尔哈赤早让人把她勒死了,她原是叶赫纳喇氏孟古的使女,与皇太极必然有联系。
  努尔哈赤既不想处理大贝勒代善了,也更不想再把四贝勒皇太极再牵扯进这丑闻中去,让这个多嘴多舌的女人当作替罪羊,是再恰当不过了。
  皇太极得知泰恩察被处死的消息之后,心里反倒踏实了许多,他以为少了一个祸根总是好事,从此,气更粗,胆更壮了。以后,他又通过关系,几经周折,把尤拉菲领到自己的身边,不到两月之后,便将其毒死,向外说是得瘟疫而死。于是,他在大贝勒代善与大妃乌拉氏的丑闻一案中,其津心策划,四处点火的行动,知道底细的两个人全都死了。
  皇太极兴奋得彻夜难眠,他认为这一箭双雕已取得完全胜利!不仅废了大妃阿巴亥,为死去的生母报了仇恨,也使大贝勒代善被弄得捉襟见肘,同时,还离间了父王与代善之间的父子之情。
  事实也恰如皇太极所料的那样,尽管努尔哈赤出于种种原因,没有对代善加罪,但是这毕竟使他对代善失去信任——由当初十分属意于代善,而变为不满、积怨于这位不久前才定的汗王继承人了。
  为了对代善进行穷追猛打,实行落井下石一样的残酷打击,皇太极又把阿敏、莽古尔泰鼓动起来,一起向他的父王报告道:“萨尔浒城的贝勒府,建造得雄伟高大,这太不公道了
  。甚至,个别人的住宅,建造得比汗王的宫室还大,还讲究。”
  努尔哈赤听后,知道他们的意见是针对代善的,沉思了一下之后,对他们三人问道:“你们三个人,是谁先提出要来报告的。”
  听了汗王的问话,三个人心知不妙,谁也不敢说出真情,都沉默不语,等了一会儿,只见莽古尔泰歪头看了一眼皇太极,之后说道:“报告父王!这是咱三人同时提出来的。”
  努尔哈赤又好气,又好笑,便对他训斥道:“你就喜欢随在别人后面瞎起哄,别人唆使你干啥,也不想想该干不该干,就糊里糊涂地当了传声筒,成了喇叭虫!”
  皇太极大着胆子问道:“这事情众贝勒议论纷纷,难道咱们不该来反映么?”
  努尔哈赤听了,又一看皇太极,心想道:“头儿自动跳出来了!也好,出来就打!”
  于是,他清了清嗓门,对三人说道:“你们可曾想到,代善家有多少口人?你们是多少人口?他那府院盖得大些,是应该的,若是按人口计算,与你们相比,还不如你们的府院大哩!”
  说到这里,他看一下三个人,生气地说:“你们当中,有的人两只眼就盯着代善,就在盼着代善倒楣,甚至能像褚英那样,被处死了,他就高兴了,就称心满意了!依仗你那小聪明,或是想用陰谋达到不可告人的目的,永远办不到!”
  三个人被努尔哈赤训斥得灰溜溜地走了,皇太极的嚣张气焰被他的父王狠狠打了一下。
  次日,努尔哈赤把代善找来,向他谈到了萨尔浒城贝勒府事情,给他讲了许多道理之后,联系到他平日的私心太重,处事不公时,说道:“一个人目光短浅,贪图私欲,不能顾全大局,将来又如何能够服众?”
  由此,在王位继承的问题上,努尔哈赤又生动摇了。在后来的一段时间内,努尔哈赤又有意重用皇太极,想以他代替代善。可是,他这想法在众大臣中完全得到了否定,将领中的大部分人仍然支持代善。
  大家一致的意见认为:尽管皇太极文武双全,又是有勇有谋,但他为人诡诈,待人尖刻,得不到民心。而代善对人宽宥,处事平稳,不搞陰谋诡计,深得众心。
  这些意见,努尔哈赤仍然听不进去,因为他对代善已失去信任,代善与大妃乌拉氏的那件丑闻中,他总以为代善给他的伤害太大,自己无法原谅这个缺才少德的儿子!
  从这之后,努尔哈赤独自思考,花了好大气力,独自谋划如何让皇太极能代替代善,从而让皇太极顺利登上王位。
  努尔哈赤年事已高,由于选立嗣君的计划一次又一次地失败,使这位戎马四十余年的后金汗王烦恼不已。经过较长一段时期的反复思考、权衡,努尔哈赤为了使其汗权具有稳定性和延续性,以彻底解决择立汗位继任者的难题,他试图废除立储旧制,改革后金政体,实行八大贝勒共治国政的制度。
  天启元年(1621年,天命六年)二月二十一日,努尔哈赤在众贝勒、大臣及将领们参加的大会上,宣布道:“以后四大贝勒按月分别执政。”
  努尔哈赤决定在实行“八王共治”之前,先以“四王执政”进行试验,观其效果如何。
  这种四大贝勒按月分别执政之法,也就是“按月分值”,将后金国的一切政务,总归值月的贝勒全面掌握与管理,而且四个大贝勒轮番做庄。
  不久后的一天,阿敏、莽古尔泰在皇太极家喝酒时,莽古尔泰问道:“父王实行这四大贝勒轮流做庄,我搞不清是啥意思?有名堂没有?”
  阿敏听后,也接着说道:“四个贝勒按月轮值,负责处理全部政务,还要他干什么?这不是将他架空了么?”
  皇太极听了两人的话,冷笑一声道:
  “你们还不明白么?这样的轮流做庄,实际上就是否定了大阿哥原有的执政地位。”
  莽古尔泰这才听懂了,然后说道:“我明白了,这四人执政,把大阿哥的主政一分为四,可见父王的用意已很清楚了。”
  阿敏也说道:“你们说得对,咱们四个人把大阿哥原先一个人的权力,分成了四份,这就等于取消了大阿哥的立储地位。”
  皇太极兴奋地接着说:“这是没有宣布废除的废除,代善的‘立储’已是有其名,无其实,成为黄粱一梦了!”
  二贝勒阿敏又说道:“这一招真高明!在与大妃乌拉氏的那件事上,没有处置他,这次暗中取消了他的立储地位,也算是对他的惩戒了!其实,论代善的能力,带两旗兵马,已是力不从心了,他确实不是当汗王的胚子!”
  莽古尔泰对皇太极道:“依我看来,这汗王的位置将来还是你的!”
  二贝勒阿敏也说道:“据我的推测,汗王的意思也是这样,这是一个过渡阶段,他老人家向大家暗示,代善已经不行了,汗王必须由皇太极继任!”
  皇太极又提醒他们说:“未必如此!他是长子,又是嫡出。”
  三贝勒莽古尔泰把嘴一撇,说道:“褚英倒是嫡出,又是真正的长子,还不是照样被处死了?建州没有立储以长的旧制!”
  这时候,皇太极趁势向二人说:“代善不当汗王,是咱们的万幸;他若当了汗王,咱们会死在他的刀剑之下!”
  这两句话如一发炮弹爆炸了,震得阿敏与莽古尔泰晕头转向,二人一齐惊愕地问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皇太极严肃地告诉他们道:“代善早已放出空气了:他若当了汗王,要把过去反对褚英的人全部杀死!你们看,他毒不毒?狠不狠?可是,却有那么多人都说代善为人宽厚、善良等等,全是被他的伪善蒙住了眼睛。”
  莽古尔泰立即站起来,气愤地说:“既然他想杀咱们,还不如咱先去把他杀了。”
  阿敏见莽古尔泰咋咋唬唬,立刻要动手的样子,慌忙提醒道:“这事可不能乱来,若是让汗王知道了,说不定反说咱们要闹事!”
  莽古尔泰根本听不进去劝告,嘴里骂骂咧咧地,像是代善马上就要来杀他了,愤怒地道:“他现在已是一个被废了的太子,还有什么了不起?即使先把他杀了,父王也不会怪咱们的,说不定心里还高兴哩!”
  皇太极看到目的已达到了,忙劝道:“这事的确不能急躁!真想杀他也不难,不过,咱们要想一个万全的办法,干得利利索索,不留痕迹,不留把柄才行。”
  皇太极说罢,把两人拉到面前,三人凑到一块,小声嘀咕了一会儿,莽古尔泰与阿敏一边点头赞成,一边吟吟笑个不止,一齐说道:“好计,好计!你真是个智多星!”
  皇太极赶忙摇手示意,对二人说道:“一定要严守机密。”
  阿敏与莽古尔泰连声答应,一路嘻嘻哈哈,高高兴兴地离去了。
  在天启元年九月的一天午后,努尔哈赤与其堂兄弟、近身侍卫阿敦坐在府里,他知道阿敦足智多谋,看问题深刻,悄声问道:“有人说:‘江山易打不易守’。其实打江山不易,守江山也不易!你看如今的大明王朝,朱元璋的不孝子孙把国家弄成什么样了!再看一下咱们后金国,若不能选出恰当的王位继承人,还不是一样么?”
  阿敦听后,慢声说道:“汗王不是正在实行四王轮流执政么?”
  努尔哈赤说道:“是啊!依老弟之兄,在朕的诸子中,可以接替王位的应该是谁?”
  阿敦表现出不知所措的样子道:“立储之事,是国之根本大计,我这身微浅陋之人怎敢多嘴多舌,何况知子莫若父呢!我实在不敢妄说!”
  努尔哈赤听了,知道他在推诿,又催道:“但说无妨,你是旁观者,说不定你的意思很有建地,朕倒是真想听听哩!”
  阿敦无奈,只得说了,不过他说得寒而不露,不指名地让汗王去自己捉摸:“汗王本是明智之君,当然把王位传给文武齐备、人皆信赖之人了。”
  努尔哈赤听后,已经会意,笑道:“你是指朕的八王子皇太极是吧?”
  阿敦也笑着点头,应道:“这汗王之位,并不是等闲人所能胜任,在陛下成年王子之中,非他莫属了。”
  自此在立储问题上,努尔哈赤越加坚定了抛弃代善、立皇太极的决定。
  有一次,大臣何和理来坐,努尔哈赤问道:“在代善与皇太极两人之中,你喜欢谁?”
  这位共事近四十年的大臣,却说出了他意想不到的答话:“请恕我直言,陛下这两个儿子都不是理想的角色,一个过于愚直,一个又锋芒太露;其实,陛下还有一个儿子,既有代善的忠善,又有皇太极的聪慧,尽管年龄幼小,却已现出终成大器的端倪,陛下也可能尚未注意呢!”
  努尔哈赤听了,不禁一怔,立刻笑道:“你是说那个十四王子多尔衮吧?”
  何和理进一步提出了自己的看法:“陛下当前以四王轮流执政的措施,作为过渡阶段,也不失一种好的办法;建州向无立嫡以长的传统,再从下面小王子中观察,说不定能选出理想的王储!”
  努尔哈赤听得连连点头,遂说道:“这个多尔衮是讨人喜欢的一个孩子,只是年龄小了一些。”
  听到这里,何和理立即说道:
  “战国时的甘罗十二岁时,担任秦国的使臣,出使到赵国去,终于说赵王割王城以事秦,出色地完成了使命,成为历史佳话。秦始皇十三岁接王位,终于击败吕不韦等,把权力集中到自己手中,由于他能任贤用能,很快使国力强盛起来,兼并了六国,完成了大一统的江山,何等地显赫!”
  听了何和理的这一段话,努尔哈赤心中一动,觉得以前未在这方面想过,遂说道:“你这建议甚好,让朕再认真考虑一下,先由他们四人轮流执政一段时间再说。”
  一天晚上,大贝勒代善来了,哭诉道:“报告父王!有人扬言要杀我,请父王为我作主!”
  努尔哈赤听了一惊,忙问道:“谁要杀你?快说!”
  “是皇太极与莽古尔泰要来杀我!”
  “你是怎么知道这消息的?”
  “是阿敦叔对我说的!绝对没错!”
  听说是阿敦告诉他的,努尔哈赤的火气立刻上来了,这样的话怎么乱说呢?阿敦平日很少说话,这次因为什么?遂告诫他道:“你的年龄也不小了,怎么还如此简单、幼稚?对别人的话不能轻易相信。”
  这个阿敦原是努尔哈赤的大伯礼敦巴图鲁的儿子,早在努尔哈赤生母去世之后,兄弟三人遭受后妈虐待之时,礼敦巴图鲁的妻子,也就是努尔哈赤的伯母兀吉氏,经常周济他们兄弟三人。努尔哈赤在佛阿拉称王以后,因为礼敦巴图鲁早死,他就把兀吉氏大妈接到自己家里,当作生母抚养,直到去世。
  对阿敦,努尔哈赤看作自己的兄弟一样,先是让他担任守城将领,以后就把他调到身边
  担任近身侍卫。阿敦并不是一个平庸之辈,他有自己的理想,在他的内心深处,积压着一件沉重的心事。
  他父亲礼敦巴图鲁兄弟五人,努尔哈赤的父亲塔克世排列第四。后来,祖父觉易安认为塔克世足智多谋,便把建州卫都督职位让努尔哈赤的父亲承袭了。
  阿敦对祖父没把职位传给他父亲礼敦巴图鲁耿耿于怀。他以为,这可能是陰差阳错,不然的话,建州的首领将不是努尔哈赤,而是他阿敦了。
  几年来,阿敦在努尔哈赤身边担任侍卫,十分谨慎小心,对后金的大臣,将领们的关系一直相处很好,从不得罪任何人。近年来他亲眼见到努尔哈赤在立储上的一次又一次地失败,心中交织着一种复杂的感情。
  在阿敦看来,努尔哈赤虽有众多的儿子,却没有一个如他们的父亲那样,具备了雄才大略,智勇双全的能力。唯皇太极的智商略微高一些,但此人气量狭小,做起事来同他那小头小脑的长相一样,一点也不大方,很令人瞧不起。在褚英死后,代善又“代政”了一段时间,如今努尔哈赤又以四贝勒轮流执政的方式,取代了代善的立储地位。但是,皇太极与代善之间以明争暗斗,早晚会发展成一场“兄弟阋于墙”的斗争。
  如今,努尔哈赤已明显地衰老了,若能让这二人拼杀一场,或者说来一场火拼,努尔哈赤一气之下,突然暴卒……
  到那时候,自己又处于有利地位,也许可以趁混乱之机,一举取而代之,也不是没有可能的。
  于是,阿敦跟莽古尔泰见面之后,便开门见山地问道:“这一段时间,汗王让你们四大贝勒轮流执政,有什么体会呀?”
  莽古尔泰本没有什么感受,便把从皇太极那里听来的几句话复述了出来,对阿敦道:“什么轮流执政?这不过是父王玩的一个新招罢了!”
  阿敦一听,忙问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什么‘新招’?”
  “你怎么不明白呀!父王对代善主政不满,又不想公开宣布废除,就借着搞这个‘轮流执政’,来一个未宣布废除的废除,看样子,储位又要有新人了!”
  莽古尔泰说完之后,看阿敦在发怔,又说:“反正我不是当王的胚子,只要代善当不上,我就放心了!”
  阿敦听出了话里有音,立即问道:“代善是个厚道人,你怎么这样反对他?”
  莽古尔泰是个心里搁不住话的人,便道:“他老实个屁!他心里毒得很呐!”
  阿敦接着说道:“代善是你的大阿哥,你怎能这么说他?”
  莽古尔泰为了向阿敦证明代善歹毒,便说:“你听说过没有?代善早就扬言了:‘他若当了汗王,就把反对褚英的人全部杀掉!’这些话歹毒不歹毒?”
  阿敦心中不由一惊一喜:惊的是老实巴脚的代善能说出这大话么?喜的是他们兄弟之间确实隐伏着杀机,而且时时都有发生拼杀的可能。
  于是,阿敦决定再替他们加点温,争取让那“兄弟阋于墙”的厮杀,再来得快一些吧!
  阿敦又关切地说道:“若是真像你说的那样,代善那人也是说到会做到的,你得提防着呀!”
  莽古尔泰把头一拧,大声说道:“我才不怕他哩!说不定,未等他来杀我,咱们早把他的头割下来了!”
  阿敦又追问道:“难道你们都有了准备?”
  莽古尔泰走到阿敦面前,小声地把他和皇太极、阿敏三人一起商定的,如何设计杀死代善的办法,一一说予阿敦知道,然后,他又提醒道:“这事我全向你说了,你在父王身边,可不能向父王报告!若是那样,我也不饶你!”
  “不会的,我会替你们保守秘密的,你就一百个放心吧!”
  回到家里,阿敦坐卧不安,他想:莽古尔泰说的这件事,若是暗中传于代善,也许他会主动与他们拼杀;但是,代善若是去向努尔哈赤报告,追查到自己头上怎么办?若是把这事报告给努尔哈赤,自己又立了一功,肯定受到汗王的表扬。但是,那令自己十分神往的“兄弟阋于墙”的事件就不会发生了,而自己的希望也会终于又落了空。想来想去,阿敦觉得不冒这个险太不甘心了!
  想好之后,阿敦连夜跑到代善家里,把消息透给了代善。当代善走后,努尔哈赤立即派人去把阿敦找来,立即向他问道:“你听谁说的,皇太极、莽古尔泰和阿敏联合起来,要杀代善?”
  阿敦只得如实相告:“是莽古尔泰亲口对我说的。”
  “你既然知道这消息,又为何要去告诉代善?幸亏代善来这里报告了,如果他们当面闹起来,那将会出现什么后果。”
  阿敦一听急忙把预先想好的理由说出来:“我是担心他们兄弟之间真的相互残杀,想让代善有个防备,以免受到突然袭击。”
  努尔哈赤道:“你这些空话谁能相信?如果你真是好意,应该先来向朕说,而你却不让朕知道,私自去找代善,可是,你的目的并未达到,代善没有上你的当。”
  阿敦还想辩解,被努尔哈赤阻止了,气愤地看着他,训斥道:“平日,我把你当作亲兄弟一样看待,不料你如此居心叵测,存心想加剧朕的儿子间的矛盾,唯恐天下不乱。”
  说到这里,努尔哈赤大声喊道:“来人!把阿敦关起来!”
  在立储上的一次次失败,他并没有灰心,他决心改革政体,从四大贝勒轮流执政再升一级,以八大贝勒共治国政,来维护后金长治久安的统治。
  经过认真考虑之后,他把想法告诉了军师范文程,努尔哈赤说道:“对立储问题,朕决心进行改革,实行八王共治,这八王就是四大贝勒、四小贝勒。范先生以为何如?”
  听了这个新鲜提法,范文程说道:“八个贝勒共治国政,会不会出现人人都管,结果是人人都不管了!或者是各吹各的号,各唱各的调,变成群龙无首,失去权威作用,没有一个中心咋办?”
  努尔哈赤立即说道:“不是群龙无首的,这个‘首’,也就是新的汗王,是八个贝勒王共同推选出来的一个新汗王。这个新汗王既不是由先汗王指定的,也不是自封的,而是经过八王们共同议论,重新推选出来的。”
  范文程越听越不明白了,遂问道:“新汗王推选出来,与原来的八王共治还有没有关系呢?这新汗王的产生与原先的立储不是一样么?”
  努尔哈赤立即告诉他道:“不一样的,因为这个新汗王被推举出来,不能独揽后金国的大权,他的权力受到很大限制。每当决定军国大事时,新汗王要和八王共同议决,集体裁定。”
  这时候,范文程听懂了,高兴地说道:“这种集体裁决的制度,可以使八王共掌后金国军国大事的最高裁决权,能防止新汗王独断专行。”
  努尔哈赤又说道:“这个新汗王若不听训言,不接受八王的规劝,一意悖理行事,这时,八王可以对其处置法则定罪;若是不改,就可以没收他的财物;假如再不改,就可以对其监禁——即撤去他汗王的职位。”
  努尔哈赤又说:“关于财物的分配,也是按‘八分’分法。凡是战争中掠获来的财物,如金帛、牲畜等,一律归八王所共有,将其分成八份。这种分配方法,可以避免因财富分配不均,而祸起萧墙,也可以防止新汗王一人垄断财物,使新汗王与八王在经济上享有同等的权力,以此对新汗王的经济权加以限制。”
  努尔哈赤又道:“朕打算把后金国审理诉讼的程序,分为三级,先由理事官初审,再由诸大臣复审,最后由八王定案。因为裁定权在八王那里,新汗王对生杀予夺之权,也受到了限制。”
  听了努尔哈赤的叙述,范文程恭维道:“这已经够全面了,政治、经济、司法,以及任用贤能全都有了。这种改革,已经破除了立储的旧制,解决了择立汗王继任者的难题,确实是个创举!”
  天启二年,即天命七年的三月三日,召集四大贝勒代善、阿敏、莽古尔泰、皇太极,四小贝勒德格类、济尔哈朗、阿济格、岳托,即八王开会。在会上,努尔哈赤宣布了他的改革方案。
  努尔哈赤把原来的君主集权,改革为八王共同治理国政,使其拥有汗王立废,军政议决,司法诉讼,官吏任免等重大权力。因此,八王会议就成为后金国的最高权力机关,成为约束新汗王的监督机构。努尔哈赤试图通过“八王共治”这种共同管理国政的制度,在新汗王嗣位之后,改革君主专制,实行贵族共治。
  可是,这个八王共治的政策,也有其不可忽视的局限性,那就是以努尔哈赤的健在为前提;一旦努尔哈赤死去,这个制度又将出现新的问题或危机。在具体实行期间,“八王”为了按照共同治国的方案行事,必须选择一个汗王出来。
  “八王”当中,尤其是四大贝勒,他们中间的任何一个人,都不可能遵守共同治理国政的规定,而是时刻窥伺着汗王的地位,梦想着有朝一日,自己能登上汗王的宝座。
  实行“八王共治”一年多来,努尔哈赤时刻留心,注意观察,发现八子皇太极总是处于主攻的地位。他发现,皇太极常常以宴请的方式,与阿敏、莽古尔泰两大贝勒,紧紧地拉扯在一起。有时,也与德格类、济尔哈朗相互交往,甚至连代善的儿子岳托,也常是皇太极酒宴席上的座上宾。
  努尔哈赤通过一段时间的观察,发现在四小贝勒中,只有阿济格为人还比较正派。但是,他与大贝勒代善一样,命运不佳,共同遭受皇太极的排挤、倾轧与打击。


  天启三年(1623年,天命八年)六月的一天,努尔哈赤让人喊来了皇太极,针对他的一些行为严厉地训斥道:“前次,你不顾父兄之情,到处攻击大阿哥,甚至联合阿敏、莽古尔泰妄图刺杀他,这已是罪不容诛了!至今,你又与德格类、济尔哈朗、岳托一起,经常在一起吃吃喝喝,吹吹拍拍,干一些鬼鬼祟祟的勾当,又要干什么伤天害理的坏事?今后,再不改正,还发现你耍花招,弄权术的行为,绝不宽恕!”
  皇太极吓得魂不附体,害怕父王会夺去他的兵权,或是治他的罪,慌忙跪下磕头求饶,老老实实表示了态度,决心痛改前非,洗心革面,增强兄弟团结,认真遵守“八王共治”的规定。
  对于八子皇太极努尔哈赤一方面赏识他的才干,知道他在运筹权谋上超过他的众兄弟,并且志大心远,想有所作为。就这些长处看,皇太极是自己王位的理想继承人,在他的十多个众兄弟中,能比他更为合适的人,再难找到第二个了。
  但是,从另一方面衡量,努尔哈赤又不能原谅皇太极的“妄行傲慢”,在众兄弟中间玩弄权术,甚至以不正当手段来夺取王位。每当这时,努尔哈赤便想起大臣何和理生前曾为他提出过的方案——让十四王子多尔衮继承汗王高位,再命代善摄政。
  唉!为了“立储”之事,努尔哈赤一直在苦苦思索着良策,寻求理想的王位继承人。
  天启六年(1626年,天命十一年)的四月初三日,努尔哈赤召开众贝勒、大臣们开会,他在会上说道:“蒙古各部在草原上散聚,就像天上的云彩一样;只要云聚集起来,就能下雨。蒙古各部若是团结起来,形成一股力量,必然‘成兵’。咱们要乘蒙古各部分散的时机,尽快消灭蒙古各部中反对咱的势力,为将来攻打明朝,消除身后的隐患!”
  四贝勒皇太极说道:“在蒙古的喀尔喀各部中,反对咱后金国最坚决的是巴林部的囊奴克;一旦消灭了这个囊奴克,其他诸部便可以一鼓而下,各个击破,毫不费力了。”
  二贝勒阿敏也献计道:“蒙古军队多以骑兵见长,咱们也用骑兵的突袭办法,让他们想逃跑也来不及!”
  出兵之前,范文程建议道:“陛下的伤势稍好一些,又是长途奔袭,鞍马劳顿,还是不要亲去蒙古吧?让几个大贝勒去,也就可以了。”
  努尔哈赤听了,却说道:“这点伤算什么?何况已基本痊愈了。朕若不去,心里也是要牵挂着,还是去罢!”
  四月初四日,努尔哈赤好像忘掉了败给袁崇焕的苦闷与不安,不顾众贝勒与大臣的劝阻,坚持亲率两万津锐骑兵,又津神抖擞地踏上了征程,在众贝勒大臣们的簇拥下,疾驰在奔往漠北的大道上,铁骑过后,卷起了漫天的黄沙。
  这次征讨,几乎没有遇到任何阻力,初五日,后金大军到达十寺,悄悄地渡过了辽河,安营扎寨。初七日,兵分八路,向囊奴克部居住地方急驰而去。
  这时,担任前锋的四贝勒皇太极,二贝勒阿敏,以及阿济格、岳托等小贝勒领着队伍,猝然赶到囊奴克的寨前。
  寨子里的囊奴克,事前也没有得知后金来袭的任何消息,在毫无准备情况之下,一见八旗兵马杀来,慌忙上马,带领少数亲兵,急匆匆地逃走了。
  但是,四贝勒皇太极一见囊奴克逃跑,随后便追,没有多长时间,被皇太极追上,一箭射去,正中头部,坠马而死。
  消灭了囊奴克之后,努尔哈赤又于四月九日,不失时机地命令大贝勒代善、二贝勒阿敏、四贝勒皇太极,以及济尔哈朗、阿济格、岳托等,带领津锐骑兵一万人,向西喇木轮沙一带进军。
  这一大队兵马,所到之处,沿途两边的围寨子里的蒙古各部的人、畜、财物等,全部掠走,来个扫地出门!与此同时,努尔哈赤又派遣三贝勒莽古尔泰与其他将领,带着二千轻骑兵,随后增援,也到了西喇木轮河,把一路掠来的牲畜,全部驱赶到努尔哈赤的大营里来。经过半个多月的征讨,努尔哈赤几乎派出了他全部津锐骑兵,终于把蒙古各部族完全征服。
  回师沈阳之后,努尔哈赤在科坤河畔的大营中,屠牛杀马,祭旗奠神,告慰天地祖宗。经过查点,这次出兵蒙古,共掠取牲畜、人口达五万六千五百多,其他的财物也分别等级,分赏给众位将领与旗兵。
  在努尔哈赤看来,这次胜利既挽回了宁远兵败的名声,重振了军威,也补充了财力方面的亏空,把喀尔喀部完全征服了。
  由于这一阵子的劳师远袭,还有连日来的酒宴应酬,已使得努尔哈赤疲惫不堪,体力不支了。
  这一年,辽东又遇上百年未见过的大旱,后金国呈现出一片不景气的样子。
  由于干旱,农业歉收,造成粮食缺少,人心不稳;与明朝对立,使人参、貂皮等特产,也销售不出去。而生活日用品,也严重缺乏,又不能从明朝管辖区里买进来。而对这些难题,努尔哈赤怎能不忧心如焚?
  六十八岁的努尔哈赤终于患上了一种毒疮——痈疽症。
  七月二十三日,努尔哈赤觉得疮痛难忍,遂让二贝勒阿敏护送,离开了沈阳。
  努尔哈赤前脚刚走,他的宝贝儿子们便为了那个王位开始了串连与陰谋的活动。
  三贝勒莽古尔泰见众兄弟与后妃们各回自己府里去了,便一扭头来到皇太极府里。未等皇太极发话,这位三贝勒立即问道:“这次父王去清河,只带阿敏去,却不让我们随着护送,这是为啥呀!”
  皇太极诡谲地一笑,说道:“不必要去费心劳神地想了,阿敏去了,对我们是有利的!在这一点上,父王又失算了!”
  莽古尔泰对他的话似懂非懂的,也就寒寒糊糊地说道:“对!阿敏是咱这边的人,他不会向着代善。”
  这时,莽古尔泰忽然想起一件事来,忙问:“如今代善又该神气了,因为乌拉氏又恢复了大妃,父王去了清河,二人又可以重温旧梦,再叙旧情了!”
  皇太极听了,沉思了一下,说道:“你说的那事并不重要,他们两人若是只想着优会,对咱们并无大碍,只是有一件事倒使我放心不下。”
  莽古尔泰立即问道:“什么事你放心不下,快说呀?”
  皇太极见他着急的样子,更不敢说了,只得低声地责备他道:“你一喝醉了酒,什么话都吐出去了。”
  莽古尔泰立即严肃地说道:“放心罢,这次我一定戒酒!不信的话,以后你不要再理我了!”
  皇太极听了,这才告诉他道:“目前,有两件事值得咱们重视,一是父王的病可不轻呀!年龄那么大了,说有事就会有事的,一旦父王有个三长两短,咱们怎能坐等、观望呢?要争取主动才行。再一件事,你别老是盯着那女人与代善的优会,你可知道,她还有一个‘聪颖异常’的十四王子呢?父王喜欢他。”
  这时候,莽古尔泰猛然想起一件事,忙说:“你不说我倒忘了!就是那次与阿敦谈话,他向我说过这事哩!”
  皇太极一听,急忙问道:“阿敦怎么说的?”
  “大臣何和理曾建议父王立多尔衮为汗王,让代善摄政,后来……”
  “后来怎么啦?父王为何未这样做?”
  莽古尔泰想了一会儿,才说道:“后来父王告诉他,再过两年吧!让这‘八王共政’试行一段时间,等多尔衮长大一些再说罢。”皇太极听后,认真地说道:“看,这说明我的担心不是多余的了!如今,多尔衮已经十五岁了,他确实机敏过人,父王多次说他‘聪颖异常’,不是说着玩的呀!不过,这‘八王共治’的方案也是父王制定的,到时候,无人推举他,即使他再有能耐,汗王的高位他也登不上!”
  莽古尔泰又担心地说道:“父王若是亲口提名,咱就没法了!或是父王果真这次回不了沈阳,一旦有了遗言,那也不好办。”
  皇太极立即说道:“即使有遗言也不行!因为‘八王共治’也是父王制定的,也没有废除呀?咱们一定要坚持以它为依据,共同推选出新汗王。”
  莽古尔泰兴奋地说道:“对!仍然坚持共同推选,到时候,还不是咱们八大贝勒说了算!”
  皇太极趁爇打铁说道:“这事可不能盲目乐观啊!你看,在四大贝勒中,咱们以三比一居优势;在四小贝勒中,咱们未必能躁纵他们,因此在未来的共同推选当中,咱们也未必能稳躁胜券!”
  听了皇太极的话,莽古尔泰立即说道:“你就放心吧!这件事全包在咱身上了。”
  皇太极听了,心中十分高兴,但又道:“这事不可急躁,要谈必须耐心,既要晓之以理,摆出利害,又要动之以情,通过手足亲情上下功夫。”
  莽古尔泰立即说道:“这几个小兄弟与我的关系本来就不错,只要我去一说,准能成!”
  皇太极当即许愿道:“咱们兄弟二人在一起共事已不是这一次了!有朝一日,我能如愿以偿,小弟一定要重重地报答的。”
  又过了两天,皇太极趁代善去辽阳、广宁处理事情的空当,找来阿敏一起去清河探望努尔哈赤
  其实,皇太极是借着探视父王的病情为名,想与阿敏见面,达到互通情报的目的。
  努尔哈赤见到莽古尔泰与皇太极之后,询问了一些政务方面的事情,要他们与代善一起同心协力,管理好国政,不要牵挂他的病情,不久他就可以回沈阳去了。
  回沈阳前,阿敏送二人出来时,皇太极说:“一切全拜托你了!父王的病情有啥变化,请及时通知咱们,为了方便起见,我留下两名侍卫在这里,有什么事时,可随时派他们向我报告,以免出啥意外!”
  阿敏告诉二人道:“这里有我在,你们还不放心么?”
  莽古尔泰叮咛道:“父王年岁大了,又在病中,你要多躁心,望你不离左右,防止有坏人靠近,以免出什么意外事情。”
  皇太极立即说道:“对代善还得提防着些,眼前大妃又东山再起,他们勾搭一起来欺蒙父王,也不是没有可能的。”
  莽古尔泰立即说道:“代善已是落时的凤凰不如鸡了!大妃也没有先前的傲气了!”
  阿敏听了,笑道:“不过大妃乌拉的那个‘聪颖异常’的儿子,却深受汗王的喜爱,说不定倒是你们潜在的对手哩!”
  三人正在叽叽咕咕地说个没完没了,有个侍卫急匆匆跑来,对阿敏喊道:“二贝勒快回去,汗王喊你呢!”
  阿敏这才急忙把话打住,向二人扬了一下:“放心地回去罢。”
  乌拉纳喇氏阿巴亥,自从努尔哈赤复立她大妃之后,处处谨慎,时时小心,再不像往日那样地恃宠跋扈了。
  努尔哈赤赴清河时,乌拉氏曾提出陪同前去侍奉,当时,这位汗王并不以为他得的是绝症,反而劝慰大妃在家里好好照顾三个孩子。
  可是,自努尔哈赤走后,乌拉氏心里一直忐忑不安,总是有一种不祥的预感,老是想着三个儿子年纪尚幼,长子阿济格才十八岁,虽然身列四小贝勒之中,但是毕竟羽毛未丰。
  次子多尔衮十五岁,尽管长得一表人材,努尔哈赤多次夸他“聪颖异常”,一旦汗王“山陵崩”,他“位尊而无功,俸厚而无劳”,将何以自托于后金?三子多铎,年龄更小,才十三岁,更需要提携。
  想到这里,这位大妃阿巴亥不禁潸然泪下,低声啜泣起来。
  阿巴亥想来想去,只有皇太极是最有希望的汗王继承人了,于是,在与三个儿子的谈话中间,这位大妃不知不觉间暗示了他们,要他们尽量与这位四贝勒建立良好的感情,切勿得罪他。
  对母亲的谈话,多尔衮与多铎都可以接受,只有长子阿济格听起来反感。
  十四王子多尔衮的个性与阿济格大不一样。
  尽管他小小年纪,待人处事,和和气气,不光脑瓜子聪明,做事也灵活、随和,从不与谁发生争执。平日,多尔衮总是一副笑眯眯的样子,特别是他那眉清目秀的面容,一头乌黑的亮发,满口雪白的牙齿,加上他那高挑的身材,潇洒的风度,使兄弟、侄儿们都喜欢围着他转。
  有一次,他到皇太极府里去,不巧,他的八阿哥不在,无意间竟邂逅到他的八王嫂——博尔济吉特氏。
  这博尔济吉特氏原是蒙古科尔沁贝勒莽古恩的女儿,小名为大玉儿。
  在努尔哈赤众多的儿媳中,这博尔济吉特氏大玉儿,是长得最美丽的;而多尔衮,在努尔哈赤众多的子侄中,也是生得最漂亮的。
  叔嫂二人相视良久之后,才恍如梦中醒来一般,那博尔济吉特氏莞尔一笑,说道:“难怪今天喜鹊连叫几遍了,原来是十四王子小弟光临寒室,不胜欢迎之至!”
  多尔衮听了,立即满面春风地笑道:“王嫂何必如此客气,咱们本是一家子人嘛!小弟早就听说王嫂人长得好,心肠更好,今日得睹芳颜,真像见了那南海的观世音一样!”
  二人客气寒暄了一会儿,这大玉儿便问道:“王子小弟今年十几岁了?”
  “小弟虚长一十五岁。”
  “嗳呀,我比小弟只大一岁呢!”
  多尔衮一听,急忙弯腰施礼道:“因为大这一岁,你才正是我的王嫂呢!”
  正当叔嫂二人说话之时,忽听院里传来了四贝勒皇太极的声音:“听说我的风流小弟来了?”
  随着喊声,皇太极乐哈哈地走了进来。
  多尔衮急忙走上前去,向他的八阿哥施礼:“八阿哥,你到哪里去了?”
  皇太极对多尔衮说道:“父王不在沈阳,衙门里有些公事要处理,未能早些回来,实在抱歉!”
  多尔衮忙解释道:“八阿哥说哪里去了,我是无事来和兄长叙叙话,又没有正经事儿。”
  自从那天他与莽古尔泰、阿敏见面之后,皇太极心中早有底儿,于是对多尔衮不得不分外亲近起来。说不定,有朝一日他真的当了汗王,不与他先弄好关系还行吗?今天,他又是自动上门,必须要分外爇情,早与他套上近乎,有备无患。
  皇太极向博尔济吉特氏说道:“你去厨房吩咐一下,多准备几个好菜,我要与小弟喝上几杯!”
  多尔衮见八阿哥十分爇情,又见那位王嫂的风韵实在可人,也觉却之不恭,便来个客随主便,留了下来。
  不大工夫,丰盛的佳肴摆上了,美酒也端来了,兄弟二人边吃边喝,皇太极说道:“小弟啊!你比我幸福得多,不仅你有母亲健在,还有兄弟三人。我就不能跟你比了,母亲早死,就我孤单一人。”
  说到这里,皇太极真的动了感情,禁不住流下了几滴泪水。
  多尔衮连忙说道:“八阿哥,你这话说得有些见外了!咱们同是父王的儿子,你不必这么伤感啊!”
  皇太极又说道:“说是这样说,‘打虎还是亲兄弟’呀。”
  多尔衮的脑瓜子确实好使,他已从皇太极的话中听出了弦外之音,便立刻说道:“八阿哥,恕小弟直言相告,即使是同胞兄弟,也未必能处得多好;真正能患难与共,风雨同舟的,也不必都是亲兄弟!远的不说,就说咱后金国原来的五大臣,他们与父王之间,相处得咋样?再说,咱们的二叔穆尔哈齐,他倒是咱父王的亲兄弟,又咋样?”
  多尔衮的这一番话说得条条在理,言简意明,乐得皇太极兴奋异常,忙说道:“你这话说得我心服口服!小弟啊,从今以后,咱们就是亲兄弟了!”
  多尔衮又说道:“古人说:四海之内皆兄弟。八阿哥,何况咱们都是一个父王,难道不应该亲么?”
  听了多尔衮的话之后,皇太极不由得内心一振,难怪父王喜欢他,说他“聪颖异常”,今天一叙,果然出口不凡!
  皇太极立即给多尔衮夹菜,一边说道:“小弟,以后你有空就来,做到有福同享,有难同当,肝胆相照,互助互帮。”
  多尔衮也高兴地说道:“好!八阿哥放心罢!咱今后一定常来看阿哥、阿嫂。”
  这时候,站在屏风边上,一边听兄弟二人说话的博尔济吉特氏,袅袅娉娉地走过来,说道:“你八阿哥是一棵独苗苗,希望小弟以后常来常往,那该多好!”
  多尔衮急忙表示态度道:“王嫂请放宽心吧!今后,小弟一定常来,只怕王嫂还有嫌烦的时候哩!”
  皇太极忙接过去说道:“她也希望我身边能有一个好兄弟呀!”
  多尔衮见博尔济吉特氏站着未去,遂灵机一动,急忙站起来,双手捧着满满一杯酒,对她笑眯眯地说道:“请王嫂喝下小弟这一杯酒!”
  皇太极见了,笑着对她说道:“喝吧,这是小弟敬你的酒。”
  博尔济吉特见丈夫叫她喝,正求之不得哩,遂上前两步,伸出雪白的纤手,从多尔衮手里接过酒杯,一饮而尽。
  未等她说话,多尔衮立即赞道:“王嫂好酒量!来,王嫂,小弟陪你再碰两杯!”
  于是,叔嫂二人又连碰两杯,皇太极见了,更加高兴。
  你敬我敬的,三人又喝了不少,博尔济吉特氏便让皇太极打发着给多尔衮铺床去了。
  等博尔济吉特氏走后,多尔衮装着有一些醉意的样子,对皇太极说道:“八阿哥,小弟还是年……年轻,今天一高兴,真的不能回……回去了,真是不……不好意……意思了。”
  就在这时,有个侍卫进来向皇太极使了一个眼色,他立即会意,转脸对多尔衮道:“小弟,你就在这休息一夜,我派侍卫去向大妃报告。”
  说完,便随着那个侍卫出去了,过一会儿,他又回来对多尔衮匆匆说道:“有急事等待我去处理,你就在这里安心休息吧!”
  说完,皇太极又向博尔济吉特氏交待一番,然后急急忙忙地出去了。
  此时,多尔衮装着酒醉的样子,趴在桌子上呼呼地睡着了。
  博尔济吉特氏喊来一个侍卫,让他背起多尔衮往她卧室旁的西厢房走去。那侍卫把多尔衮放在床上,正要弯腰去替他脱靴子时,博尔济吉特氏用手一挥道:“你去吧!这里有人照顾小王爷!”
  等那侍卫走后,她先走出门去,把庭院大门关好,才回到这西厢屋里,随手带上房门。
  她静静地看着这一位英俊潇洒的美男子,正当她从上到下,又从下往上地注视着这位小王爷时,忽见他伸出双手,低声地重复着说:“水,水,喝水!”
  博尔济吉特氏慌忙去自己的卧室,为多尔衮端来一大杯凉开水,对他说道:“小弟,给你水喝。”
  这时,多尔衮也不睁眼,仍然躺在床上说:“水,我要喝水!”
  她只得走到床边坐下,把多尔衮搂在怀里,端起那杯水,送到他嘴边喂他喝。
  多尔衮连续喝了几口凉开水,似乎有些清醒似的,伸出双手搂住博尔济吉特说道:“谢谢八阿哥!谢谢八阿哥!”
  由于他用的力气大,一下子把她紧紧地搂在怀里,嘴里还不停地说道:“咱们不仅要亲在嘴里,更要亲在心里!不信,你摸摸我的心。”
  说着,多尔衮似不睁眼,便拉着博尔济吉特的玉手去摸自己的肚子,博尔济吉特氏立刻头皮一麻,浑身觉得一颤,在多尔衮耳边轻轻喊道:“小弟,小弟!我是你王嫂!你快快醒来!”
  等她连喊数声之后,多尔衮才慢慢睁开眼睛,一见自己躺在王嫂怀里,吓得急忙坐起来,翻身下床,“扑通”一声跪在博尔济吉特氏面前说:“请王嫂海涵,恕小弟酒后无理了!”
  博尔济吉特氏看着多尔衮那一副似笑非笑的顽皮面容,心上立刻掠过一阵疑云:“这风流浪子未必真醉,说不定是有意套我。”想到这里,立刻装着生气的样子,叱道:“你这风流鬼,是有意想来占我的便宜,等你八阿哥回来,我……”
  她说到这里,多尔衮立即向前膝行一步,双手搂住博尔济吉特的双退,近于哀求道:“好王嫂!你又何必呢?既然知道我未真醉,又来吓唬我干啥……”
  他一边说着,站起身来,把博尔济吉特氏抱将起来,放到床上去,两人一起去享受那云雨之欢了……
  皇太极随着那侍卫,去见一个人。原来是清河那边送来阿敏的口信:“汗王想要大妃乌拉纳喇氏去清河。”
  皇太极得到这消息之后,立即与莽古尔泰商议,决定将这命令暂时压下,不向别人说出去,更不能让大妃乌拉纳喇氏知道。
  努尔哈赤于天启六年(1626年,天命十一年)七月二十三日,到达清河后,仍觉背疮灼爇难禁,烧得浑身疼痛。
  皇太极忽然想道:一旦父王回到沈阳,乃知是他隐瞒此事,封锁消息,能饶得了自己吗?
  于是,皇太极越想越有些后怕,便急忙去找莽古尔泰,对他说道:“将来父王得知是我隐瞒了他的命令,怎好交代啊?这不是欺君之罪么?那是要杀头的呀!”
  这时,听了皇太极的话,这位一向遇事莽撞,不知道用权谋的莽古尔泰竟说道:“亏你一向以足智多谋闻名于众兄弟之间!对这么一件小事,你却乱了方寸,失去了主见?你现在把那侍卫杀了,到时候,咱俩一推干净,父王向谁查去?”
  皇太极听后,只得说道:“我是被吓糊涂了,不过,这虽是一条妙计,这无缘无故地杀人,特别是那侍卫又没犯什么错,就把他杀了,岂不是……”
  这位三贝勒听后,嘻嘻地嘲笑他道:“如今,你这个一向主张杀戮的人,却突然变得仁慈起来,成了一个谦谦君子了?快点动手吧!”
  皇太极听了,觉得他说得有理,立即回到府里,派人把那侍卫杀了。
  次日,大贝勒代善来说:“父王去清河疗养不少日子了,不知病情怎样,我想去看看他老人家,好不好?”
  皇太极一听,心里顿时紧张起来,觉得不能让他去清河!他若是去见到父王,那条被隐满的要大妃乌拉氏去清河的消息怎么办?再说父王追查起来又怎么办?
  于是,皇太极立即说道:“那不行!你想去清河探望父王,难道我不想去探望他老人家?但是,能走得了么?目下,这后金国的大大小小的事情全由咱三人负责管理,走了一人,出了纰漏谁负责?这样吧,让莽古尔泰来商议下,他若同意,你再走不迟!我一人做不了这个主。”
  代善忙说道:“你说得过于严重了吧?我去不过一两天时间,能耽误多少事情。”
  皇太极刷地一声站起来,说道:“不行!我一人不敢当这个家。”
  代善本是一个忠厚老实人,见皇太极那样地把国事放在前头,也就立即取消了去清河的打算,并对皇太极说道:“我不去也就罢了,别去惊动他了,只是我心里对父王有些放心不下呀!”
  代善与大妃乌拉纳喇氏发生那事之后,心中十分后悔,知道父王不处置自己的难言之隐,一直懊悔了好长时间。
  在清河疗养的努尔哈赤,见到大妃乌拉纳喇氏老是不来,心中甚为焦急,对阿敏道:“你派去送信的人已去了好几天了,大妃阿巴亥仍未来到,这是什么原因呀?”
  阿敏一听,心知那消息被皇太极与莽古尔挡住了,一时又怕又急,只得说道:“我让侍卫回去向皇太极报告的,不知什么原因,至今未来,也许大妃有急事,怞身不得,还是有啥原因。”
  努尔哈赤一听,生气地说道:“胡说!大妃是你讲的那种人么?再大的事都会放下,只要是朕召她来,她会立即赶来!”
  努尔哈赤感觉背疮的疼痛减轻了许多,心中顿时十分愉快,便认为痛体果真好转,快要康复了,便忙对阿敏说道:“朕觉得背疮渐愈,不如回沈阳去罢!”
  阿敏劝阻道:“再过两天吧!我已派人去通知大贝勒,等他与大妃来了之后,再一起回去不好么?”
  努尔哈赤听了之后,想了一下,说道:“那样也好,等他们一起来了之后,咱们大家一起走!”
  努尔哈赤在清河盼着代善与大妃早点到自己身边来,第一天过去了,没有来;第二天又过去了,他们仍然没有来!
  努尔哈赤气得暴跳如雷,大骂阿敏道:“好一个混帐东西!阿敏的胆子也大了,你竟敢不听朕的命令!这倒底是为什么?你说,快向朕说清楚!”
  阿敏吓得站在那里,如一根木桩,好长时间说不出话来,然后嗫嚅了好一会儿工夫,才说:“我确实派人去送信了,他们未来我有什么办法?要不,自己回去一趟!”
  努尔哈赤大手猛一挥,对他说道:“快去准备,朕要马上回沈阳!”
  阿敏再也不敢劝阻,但又说道:“现在正是酷爇盛暑天气,坐车回去既受爇又颠簸厉害,怎么办呢?”
  努尔哈赤大声地冲口而出道:“不可以坐船回去么?快去准备船只!”
  阿敏听后,不敢怠慢,立即答应着,快步出去准备船只。
  这里努尔哈赤越想越气,一时恨不得背生双翅,立即飞回沈阳,找那几个逆子算帐!
  谁知那背上的痛疸毒疮,不能生气,一激动起来,病处烧得滚烫,疼得钻心,只得咬着牙躺下来休息。
  不知不觉,努尔哈赤只觉头脑黑昏,沉沉迷迷糊糊了一会儿,竟然晕了过去。
  阿敏准备好了船只,回来见到努尔哈赤脸色苍白,形容憔悴,连喊了好几声,他才醒转过来,急切地对阿敏说道:“咱们快回沈阳去!你再派人去沈阳,让代善和大妃坐船前来迎接朕!”
  阿敏急忙答应着,遂走出去派人去沈阳送信,然后又回来搀扶着努尔哈赤上船。他们坐着船,沿着太子河,顺流而下,往沈阳驶去。
  虽然有时处在昏迷之中,但是一当清醒过来,心中还是十分明白,认为自己这一次恐难度过难关,可能大限将近,归天有日了。
  努尔哈赤觉得代善与大妃迟迟不来,其中必有人阻拦,或是从中作梗,不如趁着头脑清醒,赶紧立下遗诏,尤其是传位之事,这是有关后金国的社稷大事!
  努尔哈赤又睁开双眼问道:“阿敏,代善和大妃还未来么?”
  一直守候在他身边的阿敏,只好说道:“快了!我估计他们也该快来到了。”
  努尔哈赤不由得又长叹一声,低声自语道:“唉!悔不该来清河,更不该……”
  这话还未说完,便觉得背疮疼得如火烧一般,再也忍受不住,便大叫一声:“啊!疼死朕了!”
  由于用力过猛,背上的毒疮脓头往外喷着血脓,阿敏忙着用毛巾去擦。
  等到努尔哈赤清醒过来,喘息着说道:“代善与大……大妃还是未来到?只……只怕朕已等……等不到见他们了!只得先……先立下诏……诏书罢!”
  阿敏听了,急忙拿来笔墨纸张,努尔哈赤看着他,很费劲地努一下嘴,意思是让阿敏记下他口授的诏书。
  这时候,努尔哈赤用尽平生力气,说道:“朕死后,传位于十四王子多尔衮,让次子代善辅政。”
  阿敏记完,又送到努尔哈赤面前,他看了一眼,点头说道:“好,好。”
  阿敏又从努尔哈赤枕边拿过玉玺,盖上玺印,将那诏书折迭好,放在他的枕下。
  由于背上的毒疮先是往外流脓,以后便往外流血,血流过多的缘故,努尔哈赤连日来又很少进食,身体已虚弱不堪,老是处于昏迷状态。
  八月十一日,这支被悲哀笼罩了的船队,走到沈阳以东四十里处的叆鸡堡时,由于流血过多,这位后金国的汗王,他那强大的生命力,随着那西下的太阳一起,走完了人生之路。
  这是天启六年(1626年,天命十一年),努尔哈赤终年六十八岁。
  秋风萧瑟,黄叶飘零,天低云晴,细雨霏霏。在昏暗的夜幕下,载着努尔哈赤遗体的那艘大船,回到了沈阳。
  代善领着众兄弟,跪泣于浑河岸上,虔诚地迎接努尔哈赤的遗体,连夜运回沈阳那座优深的王宫里。
  次日上午,皇太极与阿敏,莽古尔泰经过一夜的密议之后,三人忙着去找代善,提出汗王一位的继承问题。
  莽古尔泰首先说道:“这王位不需要推选了,父王去世前已留下遗诏。”
  代善听了,心中不免有些猜疑,但是面对三比一的阵式,加上近年来对争王夺位已不感兴趣了,于是,便顺口说道:“父王既有遗诏,就可以召集众兄弟当面宣读,遵照遗诏办就行了。”
  接着,在努尔哈赤众子侄面前,阿敏向大家宣读了那“遗诏”的内容:“……传位于八王子皇太极,并让大妃乌拉纳喇氏、小妃纳泽、金泰三人生殉。”
  阿敏刚读完,殿内顿时一片蚤动,议论声音一片汹汹然。
  德格类,阿济格几乎同声喊道:“这遗诏可是真的?”
  “昨晚船到时,为啥不把这‘遗诏’拿出来?”
  ……
  阿敏听了大家的质问,只得说道:“昨晚一到沈阳,一时忙昏了头,把‘遗诏’的事忘了;另外,这白纸黑字,玉玺分明,哪里是假的!”
  四王子汤古代提出疑问道:“你说‘遗诏’既是真的,应该有时间、地点,由什么人执笔,有何人在场作证,为啥这些全没有呢?”
  阿敏说道:“是汗王在船上让我代写,有侍卫昂赛克尔作证,谁若不信,去问他吧!”
  德格类又大声说道:“往日父王从未提到过皇太极立储之事,这诏书纯属意外,怎么能令人接受!”
  十二王子阿济格更是直言不讳道:“这诏书有诈,怎能服众?”
  阿敏听了,不禁大怒,喝道:“我受先汗王重托,你们竟敢亵渎遗诏,蔑视先汗王,这是违逆犯上行为,该当何罪?来人!将阿济格推出斩首!”
  两旁侍卫正想上前,德格类突然站立起来,拨出腰刀,大喝一声:“看谁胆大包天,敢来杀他?!”
  阿济格冷笑道:“如果诏书无诈,你阿敏昨晚本可以光明正大地于船上,当着众兄弟的面,把它拿出来,过了整整一夜,谁能信你?”
  德格类手挥宝剑,厉声说道:“我早听说,父王在清河曾两次派人要大妃和大阿哥前去,是谁把父王的命令压下了?这又该当何罪?让阿敏向大家说清楚!”
  阿济格、汤古代、阿巴泰、赖慕布等众王子,一齐议论,要求阿敏说清楚。
  阿敏急得脸上青一阵,白一阵,又红一阵,既不好照说,也不能解释,正当他左右为难,十分尴尬之时,早被皇太极看出来了,遂站起来说道:“父王在世之日,没有立我为储,这是事实。但是,他老人家也从未说过,不立我为储的话。如今,既有遗诏,蒙父王隆恩,任命于我,我内心甚觉愧疚!眼下,父王尸骨未寒,难道因为这汗位之争,使我兄弟之间能骨肉相残么?果真那样,父王能在九泉下心安么?有鉴于此,请众兄弟们还应当以后金国社稷为重!”
  皇太极说完,莽古尔泰早已忍耐不住,拔出剑来,大声喝道:“谁再敢违抗遗诏,刀剑无情!”
  皇太极立即制止道:“圣殿之上,不准动刀使剑!”
  此时,德格类用鼻子先“哼”一声,又说道:“正是一狼两狈,勾结成坚!”
  莽古尔泰哪能听得下去,立即吼道:“我先杀了你这个犯上作乱的叛逆!”
  只见他一边吼着,一边怞出宝剑,跳起来向德格类奔去。
  德格类也怞出佩剑,站在那里,怒视着自己的胞兄莽古尔泰。皇太极一手拉着莽古尔泰,一手拉着代善表现出十分恭敬的姿态与表情,说道:“大阿哥,是你出来说明的时候了!你身为兄长,总不能眼看着你的众兄弟在这里互相残杀吧?”
  代善从众人的说话之中,早已胸中有数了,但是,只怪自己昨晚一时忽略,未能及时把遗诏之事提出来,现在已无力回天了。
  代善见德格类、阿济格等情绪激烈,又见阿敏已败露形迹,便灵机一动,向大家说道:“先请众兄弟把刀剑收起来,在父王的遗体前,不得无礼,更不准动武!”
  听了大阿哥的发话之后,德格类、阿济格等一齐收了刀剑,莽古尔泰不服气地看了一眼代善,又见周围的小兄弟们都瞪眼盯着自己,只得也收了佩剑入鞘。
  这时,代善又接着向大家说道:“父王已经归天,咱们应该继承他老人家创下的这份产业,不让它中途毁弃,这才是大事。现在,既然有了‘遗诏’,就该照‘遗诏’上说的办;不论谁当汗王,只要能把父王亲手谛建的后金国管理好,咱们就该拥戴他!在这里,我要向众兄弟表明我的态度,无论怎样,我代善不当汗王,也不会与任何人争夺这王位!还有一点,请阿敏兄弟考虑一下,既然有这许多兄弟要求你在父王遗体前发誓,为了表明你的清白身子,不妨你就立个誓愿,让大家心服口服,也未尝不可!”
  听了代善这一席话,大家分明看到他已接受了那份“遗诏”,拥护皇太极承继王位。
  于是,未等旁人说话,皇太极首先对阿敏说道:“大阿哥已经发话,众兄弟又有请求,你就在父王的遗体前立个誓愿吧!”
  皇太极说完,见阿敏还在犹豫,又催促道:“不管怎么说,这‘遗诏’本无伪诈,你心地无私,胸怀坦荡,就实话实说了吧!”
  迫于无奈的阿敏,只得去到努尔哈赤的遗体前,双膝跪下,带着哭声地立誓道:“对于那份‘遗诏’,我阿敏若有隐瞒,虚假的行为,当不得好死!”
  阿敏一说完,皇太极立即向代善耳语几句,然后站起来,当仁不让地对众兄弟们说道:“众位兄弟连日辛苦,暂且回去休息去罢!”
  等大家走后,皇太极把大阿哥代善请到自己府里去,又将阿敏、莽古尔泰也请来。
  四大贝勒兄弟先是喝酒,然后慢慢谈到主题上去,也就是逼着代善答应了皇太极继承王位,登基典礼的大事。
  后来,莽古尔泰又说道:“那遗诏上关于大妃与两个小妃生殉事,请大阿哥发话,对她们何时执行为宜?”
  代善处在这种情况下,只得任凭皇太极他们的决定,遂说道:“一切按‘遗诏’办就是了。”
  第二天,四大贝勒与四小贝勒会议,又召来小妃纳泽与金泰。
  三个女人一听说要她们生殉,都不由得痛哭失声,并对生殉流露出不满的情绪。
  皇太极对她们说道:“这是先汗王的遗命,即使不答应,也是不可以的。有什么要求,尽管提出来,一定满足你们的愿望。”
  于是大妃乌拉纳喇氏阿巴亥哭诉道:“我自十二岁来到先汗王身边,二十六年来,锦衣玉食,荣华富贵都已经历。如今,我也不忍离开先汗王,只得相见于黄泉之下。惟所顾虑的是我的三个儿子,阿济格、多尔衮、多铎,特别是两个小的年纪尚幼,请诸位王子善待他们。”诸贝勒也似乎被这凄切的场面所感染,泣着告诉她道:“咱们若不恩养二幼弟,是忘父也!”
  之后,大妃乌拉纳喇氏阿巴亥自尽身亡,当时,年仅三十七岁。接着,两个小妃纳泽与金泰也相继自缢。
  努尔哈赤的皇八子——皇太极,继承了后金国汗王位,使后金进入一个新的大发展的时期。
  明朝崇祯九年(1636年,崇德元年),皇太极去汗王称号,改称皇帝,改国号后金为“大清”,改族名女真为“满州”。
  崇祯十七年(1644年,顺治元年)四月,清军入山海关;十月,在北京建立了大清王朝。

 

来源:中国哲士网

世界人物库,古今中外人物资料 努尔哈赤简介,介绍,生平事迹 图片照片

有关作品努尔哈赤私秘生活全记录详细资料

  • 上一篇文章:
  • 下一篇文章:
  •  

     

    相关文章
    疑案 努尔哈赤
    努尔哈赤一生的成败之谜
    解密努尔哈赤一生能战无不胜的帝王智
    努尔哈赤死因之谜:是大炮所伤还是疽
    清太祖努尔哈赤的“成功”与“失败”
    明清寡妇是如何排解寂寞的?
    不是皇帝的皇帝:“皇父摄政王”多尔
    清太祖努尔哈赤御用宝剑竟是明朝皇帝
    谁替努尔哈赤报了杀父之仇?割尼堪外
    努尔哈赤的10几儿子都是谁,母亲都是谁
    笼络人才 努尔哈赤将10岁女儿嫁给有妇
    谁替努尔哈赤报了杀父之仇?
    努尔哈赤
    大清帝国的奠基人--天命汗努尔哈赤
    林佩芬 柔情书写《努尔哈赤》
    努尔哈赤抢“乘龙快婿” 10岁女强嫁有
    努尔哈赤死因之谜
    努尔哈赤个人小档案
    努尔哈赤死因之谜:大炮所伤还是疽发
    珍宝背后的故事 努尔哈赤曾是明朝将军
    努尔哈赤的“七大恨”
    努尔哈赤幼年丧母
    行新制用汉官争取蒙古
    太祖努尔哈赤
    努尔哈赤为何杀长子
    《清十二帝疑案》努尔哈赤(上)
    誓师伐明
    珍宝背后的故事 努尔哈赤曾是明朝将军
    大清帝国的奠基人--天命汗努尔哈赤
    如何评价努尔哈赤的为人和功绩?
    何和礼瞒过老婆娶格格
    爱新觉罗·努尔哈赤
    天命汗努尔哈赤
    努尔哈赤的一场艳遇
    迁都沈阳
    清太祖努尔哈赤简历
    清太祖努尔哈赤的"成功"与"失败"之谜
    天命汗努尔哈赤的辽沈弊政
    马鞭指向了中原  二、初生的牛犊猛如
    海内外数位学者证实:努尔哈赤是印地
    电视剧《努尔哈赤》故事梗概
    福陵陵主——努尔哈赤小传
    殉葬迷雾:清太祖努尔哈赤大妃阿巴亥
    努尔哈赤为什么会杀自己的弟弟?
    为努尔哈赤殉葬的大妃:阿巴亥
    努尔哈赤和弟弟舒尔哈齐的较量
    努尔哈赤编年体传记
    清太祖努尔哈赤
    《努尔哈赤》《太祖秘史》两个“努尔
    努尔哈赤死因之迷 是大炮所伤还是疽发
    太祖努尔哈赤
    前清秘史系列一  ---- 努尔哈
    努尔哈赤建立后金
    那些事儿努尔哈赤魂归宁远
    努尔哈赤反明的原因:与上司的小妾有
    努尔哈赤老婆与太子偷情:皇太极做了
    努尔哈赤的绿帽子:二老婆竟和大儿子乱
    清十二帝疑案:努尔哈赤
    努尔哈赤与叶赫那拉部的联姻恩仇记
    叶赫老女--东哥
  • 人物资料查询方法:你可以按拼音字母检索的方法查询,也可以按分类列表查看的方法查询
  • 人物字典  A B C D E F G H J
  • K L M N O P Q R S T W X Y Z
  • 2004-2010  中国哲士网版权所有 引用本站内容请指明来源  给本站投稿   备案序号 蜀ICP备05009253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