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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玉竟不惊反笑了:“大人,你讲甚笑话?昨夜我与朋友在‘江牛肉’饮酒,宿醉到现在尚未完全清醒呢,怎的会去杀人了?”
沈安文冷笑一声,将短匕哐啷一声扔到宋寒玉面前:“这短匕是谁之物?”宋寒玉一脸诧异:“这是我的,怎会在此?”“我再来问你,你胸襟上血迹,又从何而来?”直到这时,宋寒玉才发觉,自己胸襟上竟沾着团团血污。“这、这血污从何而来?”宋寒玉不明所以地喃喃自语着。
沈安文追问了昨夜饮酒是哪些人,然后着人连着“江牛肉”的掌柜一并传来。
不多一会儿,“江牛肉”的掌柜,和昨夜与宋寒玉饮酒的一帮人都来到堂前,都异口同声说,昨晚饮酒直到丑时,宋寒玉酩酊大醉,且一直对红杏辱骂不休,反复说什么士可杀不可辱,更何况对方还是个婊子。最后还是大家一道送他回家后,才四散而去。听完众人陈述,沈安文沉声吼道:“宋寒玉,分明是你乘着酒醉,挟恨杀人!有血衣、短匕作证,你还有何话说?”
宋寒玉叫苦不迭,矢口否认。沈安文怒从心起,猛一拍案桌:“不动刑罚,量你不识好歹!”喝令剥去宋寒玉衣衫,噼噼叭叭着着实实打了好几十板。宋寒玉哪吃过这苦头?不多一会儿,便哀号着,承认了行凶杀人之事。录供画押后,便被打入了死牢。
半天工夫,凶案便告破。沈安文吁了口气,立刻写好呈文帖子,只待知府审定,便可将宋寒玉问斩。
隔了三日的清晨,沈安文正在洗漱,蓦然听到县衙外的大鼓咚咚咚敲得震天响,忙一边穿戴升堂袍服,一边着人去查看。查看的人回来说,击鼓的人,竟是杜秋娘。沈安文大吃一惊,忙来到大堂,只见杜秋娘长跪在大堂外檐下,两边皂役,已持着水火棍候着了。坐定后,沈安文有些不忍地提醒道:“杜秋娘,你可知你身份?你可知朝廷律令?”只因为朝廷律令里,视妓女为不洁之身,大鼓为民兴讼所用,象征着正气,妓女击鼓,有污正气,所以不管为了何事,先要被责打二十棍。二十大棍下来,即便壮实的汉子,也得七痨五伤,更何况身娇肉嫩的女子?而要进入大堂,更是不死也得脱层皮。大堂象征朝廷威仪,根本容不得妓女立足。若要进堂,需置身在一张门板大小,上面密布半分长尖钉的钉板上,由皂役们抬进去。
受棍刑、睡钉板,本是妓女们的奇耻大辱,杜秋娘哪里不知道?只见她脸色愈发惨白,因为恐惧,整个身子也禁不住哆嗦,但仍咬着牙点了点头。
见杜秋娘心意已定,沈安文心里不由有些惋惜,却也不敢不依律行事。他挥一挥手,皂役们立刻将跪着的杜秋娘,拖到堂侧的刑房。一边朗声报数,一边噼啪击打。
不多一会儿,杜秋娘受刑完毕,被置身在钉板上,抬到大堂中。只见杜秋娘臀背血肉模糊,发丝散乱,脸如金纸,两边嘴角,都挂着血线,正以一只手掌,斜撑着身子,半躺在钉板上。沈安文按捺住怜悯之情,柔声问道:“你有何事,从速说来!”
杜秋娘轻咳一声,啐了口血沫,然后说道:“大人,宋寒玉冤屈了。”
一听这话,沈安文吃了一惊:“大胆!宋寒玉对犯罪事实早已供认不讳,有何冤屈?”
杜秋娘苦笑着摇了摇头,诉说了起来:昨夜,因为出了凶案,“天香楼”几乎没有客人。杜秋娘愁肠百结,一个人自斟自饮,竟也大醉。迷迷糊糊中,几乎忘却了红杏已死,又踉跄着来到后院,去推红杏的门,没想到却走错了房间。原来那一排小楼,共十三个房间,屋外修葺,屋内陈设,全是一个模子。说到这里,杜秋娘颤声道:“大人,你试想一想,贱妾于那后院本是熟门熟路,酒醉之后,竟然也不辨东西。那宋寒玉从未到过‘天香楼’,更未到过后院,醉酒之后,怎能不惊动左右住着的姐妹,将红杏的房间一找一个准?而那时已是丑时以后,前院的姑娘也都睡了。红杏却为何衣衫整齐?贱妾斗胆认定,凶手是另有其人啊。”说完这番话,杜秋娘已汗出如浆,身下钉板上,那些钉缝里,浸溢着缕缕鲜血。
杜秋娘一番话,如同雷击般将沈安文震得呆若木鸡。他赶紧吩咐将杜秋娘抬出去,找郎中上药疗伤。随后派了皂役和仵作,将红杏起尸重验。自己带着一帮人,重新来到“天香楼”。发现真如杜秋娘所说,那十三个房间,全都一个模样。而从后门过来也有数条曲径,夹在假山长廊间迂回曲折,通往房间。别说是个醉了酒的人,就算清醒着,摸黑进院,要找到红杏的房间也非易事。沈安文暗暗责怪自己大意了,一边将院中姑娘重新召集起来,仔细询问。后院平常少有男人进入,平常只有请来教授琴棋诗赋的“师傅”出入。而教授琴棋诗赋的,一个是五十出头的老夫子,一个是三十多岁,叫申度时的落泊文人。而且,那申度时竟然就住在宋寒玉隔壁!
沈安文立刻着人缉拿申度时。晌午时分,申度时便被缉拿到了县衙,上堂后不待用刑,那申度时便竹筒倒豆子般,招供了作案经过。原来他在教授过程中,诱奸了红杏。红杏本不愿过那倚楼卖笑的生涯,便胁迫他那晚必须给个答复,要么为她赎身,要么她就将苟且的事告诉老鸨子。申度时知道,这些姑娘都是老鸨子的摇钱树,没有个三五百两银子,哪里赎得出来?自己家徒四壁,根本凑不出银子。又怕红杏声张,自己本来以替“天香楼”教授为生,倘若与红杏的私情泄露,不但会砸了饭碗,而且老鸨子也绝不会轻饶了他。正抓耳挠腮无计可施,却听到醉酒归家的宋寒玉与那般同样醉得迷迷糊糊的少年,喋喋不休,说是受了红杏的侮辱,不由想出条杀人嫁祸的主意。待众少年走后,立刻潜进宋寒玉家,将醉得人事不知的宋寒玉身上的蓝衫、靴子,换到自己身上,又将宋寒玉的短匕带上,轻车熟路,来到红杏房间,将一直盼着他的红杏刺死。然后将蓝衫和短匕,放回宋寒玉家……
宋寒玉无罪开释,知道是杜秋娘鸣冤还他清白后,立刻备下礼品,去探望仍在疗伤的杜秋娘。没想到杜秋娘既不收礼品,也不见他面。踌躇无计的宋寒玉,突然萌生出个大胆想法,决定先为杜秋娘赎身,然后娶她为妻。他有些得意地盘算,杜秋娘之所以拼着受棍刑、卧钉板上一页 [1] [2] [3] 下一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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