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伐木者,醒来!

 作者:徐刚 

  沙漠的吞噬有时借助着风,有时却是无声的,在人们的梦里,沙漠没有梦只有目标,谁要说沙粒不团结谁就是蠢驴,沙漠是一支组织得极好的进退有序的专与人类为敌的队伍,它先前的蛰伏极有耐性是因为它熟知人类的德行中的贪婪和欲望,人类太爱护自己太贪财,人们迟早会把树砍光的,在小树还没有长起来之前,它们出发了,不动干戈却能让千里沃野成为不毛之地,进而它们窥视着已隐约可见的城市,城墙早已拆光,人们依旧在寻欢作乐,在它们前进的道路上,正是人类充当了它们的开路先锋,没有比沙漠听见砍伐之声更加兴高采烈的了,这意味着树木正在倒下,道路已经开通……
  人,可以局部地治理沙漠,却无法从根本上抵挡沙漠。
  人也绝没有伐木时的勇气。
  凡是沙漠前进的地方,人类便逃遁。
  逃遁的路上倘若有树,照样砍……
  终于有一天,我们的后人无处可逃,不再发疯似地从日本、西欧进口高级轿车,赶紧从非洲买来骆驼,驼峰将成为新的时髦,重新去踏出一条丝绸之路……
  我真的做了一个梦。在楼兰古城。
  一位挖掘女尸的考古学家,我的同乡上海人,五十年代北京大学毕业的高材生,我的大师姐。
  我跟着她一起挖掘一具女尸。
  挖掘历史的一个碎片。
  挖掘一个噩梦。
  "黄沙百战穿金甲,不破楼兰终不还。"我念着这两句诗壮胆。
  沙漠。风蚀土堆。露出地面的云母石。
  罗布泊,当年一个烟波浩渺的内陆湖,因为水源枯竭现在滴水不存,没有水的湖是死去的湖,只有死一般的沉寂,而且它已成为这一大片沙漠上黄风的归宿。
  在一个陡坡上,有外露的已经风干的树枝和芦苇杆。
  我想起了这里原先的树木和水草,芦苇是只能生长在河边泽国的。
  女考古学家却由此发现了一个古罗布泊人的墓葬,一具女干尸,尖下颏,深陷的眼窝,高而尖的鼻子,薄薄的嘴唇紧闭着,真美!
  女尸的下身裹在一条手织的羊毛布里,下身围着一块羊皮,头戴羊皮小帽,帽子上还插着两根雁翎。
  墓穴里还有草编的箩筐及篓子。
  这是一个少数民族的劳动妇女,如果她活着,现在是三千九百岁的高龄,她死的时候四十多岁,因而现在看来还是风韵犹存的。
  另一个奇迹是:女尸身上的虱子作为当今世界最稀有的寄生虫标本也保存下来了,连体外感觉毛都是完整的。
  我真希望女尸能重启朱唇,说说三千九百年前的楼兰,城内纵横的街巷,酒楼小肆,还有佛塔下前来朝拜的各路高僧;由楼兰走向内地的来自波斯、印度、大月氏、叙利亚的使者。
  后来,晋代高僧路过这里,寻访楼兰不遇,他实录的这儿是"恶鬼热风,遇者皆死,无一全者,上无飞鸟,下无走兽"。
  楼兰已经被沙漠埋葬。
  而波光水影芦苇摇曳水草丛生的罗布泊也已成了"热风恶鬼"的地盘涂炭生灵的刽子手!
  为什么美好的事物总是短暂的?
  为什么青青的草地总是嫩弱的?
  为什么邪恶如沙漠却能横行无阻,侵吞一个古城不算还要风化一个湖泊?
  我问女尸。
  我问骆驼。
  我问天我问地我问昆仑山我问孔雀河。
  我问楼兰残剩的佛塔。
  我问彩色壁画的痕迹。
  一切都是沉默的,只有风沙的肆虐。
  木鱼声,颂经声,祈祷声,我佛慈悲,怎么连你也给埋葬了吗?
  一束残存的木简。
  依稀可见的是魏晋时期西域长史府属官和屯田垦边将士所写的文书档案。
  祖宗们实在想不到,屯垦的丰收给后人留下的是沙漠和废墟!
  为了种粮,红柳砍光了,胡杨砍光了,芦苇砍光了。
  女尸的无言是在说还用得着说吗?
  三千九百年前,她的墓坑里有树枝、芦苇、草编的篓筐,那时候有树有草有水。
  她身上的羊毛和羊皮告诉后人,那时候的罗布泊边,饮水的牛羊是悠然自得的,罗布泊里倒映着天上的白云,在夜晚,则是一湖碎了的星光月色,是流动着的湖底的水晶宫殿……
  女尸的帽子上插着两根雁翎,那时天上的飞鸟也一定和人很亲近,它们在湖畔的水草丛中驻足,然后再飞向自由的蓝天……
  一切都不是想象。
  罗布泊畔的女尸实际上是一幅楼兰当年的风俗图。
  绿色的丛林。
  清澈的湖水。
  飞翔的大雁。
  丛生的野草。
  在这一切自然景观的掩映下,是楼兰,是古罗布泊人的居住地,是平静、富足而又充满着宗教色彩的西域风光的生活。
  当屯垦兴起,绿色渐少,古罗布泊人的生活的平静被打破了,可是谁也不知道这最终意味着什么。女尸地下有知,她终于没有弄明白为什么忽然间她曾希望来生转世仍然去耕耘的土地没有了!罗布泊也没有了!她曾多少次在湖边顾影自怜,娇羞而又自豪地看着湖水中的自己,把雁翎斜插在羊皮小帽上……
  楼兰,你知道吗?
  从你被埋葬以后,风沙四时不断。
  沙漠一天一天在扩大。
  人类一天一天在退却。
  而且,还有人在砍树,把胡杨林当作柴火烧掉。
  沙漠已经把楼兰的后人赶到了昆仑山下。
  人们会去昆仑山砍树吗?
  沙漠会把昆仑山吃掉吗?
  在沙漠的进逼面前,人类当然不是完全无所作为的。只是我们不要再以征服者的姿态出现,以诚挚的善良之心去谅解自然体贴自然,为我们已经作了孽的祖宗赎罪,为我们将来的子孙造福。
  把真、善、美还给大自然,大自然将会给我们更多的真、善、美!
  河北与内蒙交界处的塞罕坝林场,坝上草原。这一片九十万亩的森林四亿棵树,集结在塞外,那么年轻那么朝气蓬勃。与森林相邻的草原上牧草青青,黄羊无所顾忌地飞跃而去,鸽子花、断肠草、喜鹊花、虞美人这些美丽的小花与高大的落叶松、樟子松、云杉、水杉一起生活着,共同享受着阳光和空气,以及从滦河源头流出的汩汩的清水。
  白天,我第一次看见天那么蓝。
  夜晚,我第一次看见月亮那么大星星那么亮。
  更使我震惊的是:这是一片人造森林。也就是说这九十万亩林地在造林之初,是一锨一锨挖出来的;这四亿棵树是在三十个年头里一株一株种下去的;为了这一片森林,先是一九五六年创建小型林场的近百人,到现在的一千五百八十四人,从住干打垒开始,每年大雪封山八个月,日夜与树木作伴哺育而成的。
  林场的工人说:谁不怕苦呢?人要不去侍弄树树就长不起来,要是没有这一片森林,坝上草原就保不住,滦河源头没有了森林和草原,水土流失势在必然,风沙淹没北京和天津不过是迟早而已。
  既然不能大家都去北京登龙庭、做大官、享清福、遛弯子、提鸟笼,"那就我们在这里干吧,苦是绝对的,乐也有,看着这一片森林闻着这清香,人舍不得树,树也舍不得人!"
  我走在森林中间,在这绿色王国里我必须小心翼翼地走路,唯恐损害了这林中有的还只是刚刚长大的像孩子一般稚嫩的小树。厚厚的落叶,林中没有风,比站在坝上草原温暖多了,拨开落叶,还能见到久远年代留下的残存的树根,半已枯朽半已风化,却留着这点痕迹在这新生的林中不肯离去。
  场长告诉我,在清朝康熙年间这里还是一大片原始森林,一六九○年,木兰秋幸时康熙曾策马从承德行宫来这里射鹿。道光年间清政府为了增加财政收入开始砍伐,到清朝没落时这一片原始森林已荡然无存,一个连栋梁也不要的皇朝也就不复存在了。
  一九五七年筹建小型林场时,坝上草原已经开始退化,原始森林消失之后的天气、温度的变化,使很多飞禽走兽哀鸣着离去,在流浪中寻找不为人知的新的归宿……
  场长说:"有了森林,一切都回来了,飞的走的开花的不开花的!"
  这九十万亩森林使河北、内蒙的一大片地域处于绿色的保护之下,草原、耕地、乡村、城镇。风沙被锁在远处,在绿色发达时它们也只好后退!
  夜晚,这里的秋风已经是寒冷的了,我裹着场长借给我的棉大衣,信步走去看滦河源头。那是一处方圆不过十多米的水坑,水声淙淙不绝,我把手伸到水里,冰凉而清爽,深度不过尺许,而更深处的地层中的奥秘却是无法探测的了。
  我的周围是无边的草原,那高高耸立起的一片梦一样的黑色是森林,这月上中天的时候,草与树正在承接着天上的露水……
  我曾经感叹过:引滦入津的工程已经载入史册,可是那些保护滦河源头的人呢?那些种植了四亿棵树木的人呢?那些造出了森林的人呢?
  在中国,有砍树的也有种树的。
  砍树的人要比种树的人多得多。
  种树要比砍树难得多。
  砍树带来的祸害多。
  种树带来的福音多。
  这一些道理之简单接近于小学一年级算术课本中的"1+1=2"。
  然而,我们总是不会演算。
  这是一群面对着沙漠与黄河进逼的科技工作者,常年在这里工作的只有五个。吐鲁番自古就有"火州"之称,一年中气温高达35℃的有一百天;高于40℃的酷热有四十天,大风、高温、干旱形成了异常剧烈的风沙流,风沙袭来,禾苗一概被埋没,井渠顿时消失,房屋也能轻而易举地被推倒,人们望沙兴叹节节后退。在这儿治理沙漠确实是不同寻常的,几乎是无望的,因为沙漠实在太辽阔了,黄风实在太猛烈了,那种干燥那种窒息那种荒凉只能使人想起死亡和地狱。一九七三年,治沙站在寸草不生的沙地上种了两万棵胡杨树,结果是活了一棵,这也就是说在这一片沙漠瀚海中,对于树木来说生的机会是两万分之一!
  沙漠实在想不到的是,这五个科技工作者和他们的同伴一起,在沙窝里一蹲五年,寻找能与大漠黄风抗衡的先锋树种,又摸索出了以坎儿井冬季存水为灌溉水源的方法,到一九八○年时便奇迹般地在沙海中种出了五千亩沙拐枣灌木林。
  五千亩树木!五千亩绿色!对于吐鲁番的昨天来说,这个数字是痴人说梦一般的天文数呀!
  此外,还有一座占地二百亩的沙漠植物园,有沙漠植物一百四十五种,植物园已向和田、石河子、伊犁、内蒙、甘肃推广固沙植物十余种,提供苗木一百万株。也就是说,在科学和知识分子的献身精神的面前,会有更多的绿色出现,这也是人类唯一可以从沙漠的进逼中挣脱困境的希望之所在。客观地说,这样的希望得来何等不易,而我们面临的巨大的困惑却是:制造沙漠的人远比治理沙漠的人多得多!
  林中散步
  我走在天目山的森林中。
  我的思绪是纷乱的,从罗马俱乐部、林赛科学院,一直到黄河故道的昔日与今日,楼兰和玛雅文化还有罗斯福总统,他选择了一个国家林务局长平肖,中国的森林大火,黑龙江的痘猪肉睁眼瞎全身麻木,促使罗斯福制止砍伐的报纸和记者,不让进入大兴安岭的中国的作家,开大会作报告哼哼哈哈不知所云,大熊猫呼救森林告急,长江和黄河里日夜奔流着中华民族的血液……
  一片飘落的枫叶。
  森林中的日历告诉我:今天是一九八七年十月二十日。
  晚上,新闻联播之后的一个很受欢迎的节目是:历史上的今天。
  这是一个多事的世界,我们继承的是多事的历史,而正在创造的也是多事的现实。
  每一天都值得纪念值得回顾。
  五大洲四大洋。
  战争。
  灾害。
  政治上的风云人物,生生死死。
  超级大国,核爆炸,火箭登月。
  军事政变。
  争权。争利。
  上台下台。明杀暗杀。
  上了台的被人赶下台,赶下台的想再上台。
  学生示威工人罢工。
  大熊猫交配。
  埃塞俄比亚灾情日益严重,举着空碗的不再走得动路的黑人孩子正从他们愈来愈陌生的、恍惚的目光看着这无论如何也看不透的世界……
  等等等等,不一而足。
  有没有被人类忘却的纪念?或者竟是被人类抹煞的纪念?
  史前文明中无与伦比的光辉的里程碑--四亿二千万年前的由海洋出发的植物第一次登陆,开创了地球上不再荒芜一片的绿色新纪元--为人类奠定了可以生存、发展的最好的环境。遗憾的是随着一次又一次技术革命浪潮的冲击,对生态环境的破坏日甚一日,森林因为其木材的价值而首当其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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