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乃鹏

李一飞先生《张籍王建交游考述》(见《文学遗产》1993年第2期，以下简称“李考”)一文，在卞孝萱先生、谭优学先生有关研究成果的基础上，对张籍、王建的交游始末多有发明，如指出张籍《逢王建有赠》诗“鹊山漳水每追随”之“鹊山”在邢州，而非如谭优学先生《王建行年考》(见《西南师范学院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1983年第4期)所云在山东历城县即是，这同笔者的研究结论不谋而合(见《成都师专学报》综合版1990年第3期《王建生平事迹考》上)。但“李考”中述而不考，考而不当也触处可见，今择其要者，仅就下面五个问题，求教于李先生。
一张籍、王建洛阳相会真象

“李考”在“洛阳城里见秋风”一节中，认为“从张、王的作品中可以看到:二人早年都在洛阳生活过，他们相识应是从这里开始。”其证据除了都写有“以洛阳风物为题材”之作，如张籍有《洛阳行》、《北邙行》，王建有《北邙行》、《行宫词》、《上阳宫》外，最为重要的证据就是王建的《洛中张籍新居》诗了:“王建有《洛中张籍新居》提到张籍洛阳的居住和生活，诗云:‘最是城中闲静处，更回门向寺前开。云山且喜重重见，亲故应须得得来。借倩学生排药合，留连处士乞松栽。自君移到无多日，墙上人名满绿苔。’张籍于元和初入仕后，一直为朝官，无由再移居洛阳，故疑张籍移居洛阳在其生活早期。”

现在让我们看看以上论据是否成立。

一是王建《洛中张籍新居》诗的内容不合张籍早期的身份。“李考”认为张、王二人洛阳相识，应在建中、兴元年间。如果真是如此，则是时他们的年龄不会超过二十岁，因为直到他们在河北“鹊山漳水每追随”时，也才是“年状皆齐初有髭”(张籍《逢王建有赠》)。但王建是诗谓“借倩学生排药合”，意谓让学生为自己分药合药。很难想象一个不到二十岁的青年，自己尚处于游学最初阶段(“李考”明确指出:“张、王在洛阳相识后，约于兴元、贞元之间一同来到河北道邢州，开始十年同窗求学生活”)，而又有了从学于自己的学生。因此，王建此诗只能是张、王年老时的作品。众所周知，当张籍于长庆二年为水部员外郎后，朱庆馀写有《近试上张水部》诗给张籍。正是在这前后，张籍确立了自己在文坛上的地位，故才有后学请教诗法、文法乃至文字学。又如王建是诗尾联云:“自君移到无多日，墙上人名满绿苔。’，很难想象，名不见经传的早年的张籍会赢得如此之高的荣誉。因此，从这两句诗来看，只能是对晚年的张籍在文坛上地位的反映。

由上可以看出，此诗的内容完全不合早期张籍的身份，故此诗只能证明张、王晚期而不是早期曾相会于洛阳。其实，张籍诗“鹊山漳水每追随”已告知人们，是时才是他们相识的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