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本拟1月底从上海坐“美国总统轮船公司”的班轮去旧金山。因船少客多,1、2月份船票早已售完,我订到三月上旬的舱位。我和筱华于2月22日去杭州,计划游览两星期,再偕赴上海,她送我上船。离南京前,我向徐先嶙辞行,请他代候胡宗南。
在杭州住大华饭店。3月1日近午,从灵隐寺返住处,大华饭店经理在门口等,他说,“请熊太太先回房间休息。”他领我到经理室,一个戴墨镜的中年汉子向我抱拳拱手,说:“兄弟贱姓王,在保密局管点事。特来奉看熊先生。”我说,“不敢当。”心里嘀咕:保密局是军统局的新名,戴笠摔死后,郑介民任局长,毛人凤任副局长,这个姓王的保密局特务找我有何事?不待我问,他主动作了回答,说他今晨收到毛人凤密电,命他速查我是否在杭州。他从旅馆登记表中知我住处,即复毛人凤。不久,又得毛人凤密电,命他妥善安排我于3月2日下午6时前到南京见胡宗南。他说,时间有富裕,他要略尽地主之谊,下午陪逛西湖,晚上在楼外楼宴请,明晨“请熊先生、熊太太”坐他的汽车沿(南)京杭(州)国道去南京,他派人随行照料。他说,京杭国道“呱呱叫”,他的汽车“呱呱叫”,几个小时就可到达。
他说的像煞有介事,打了我一记闷棍,使我难辨真伪。我说,这个房间有电话,我打个长途问问南京的徐处长。他说,这个电话不保密,要打,到他办公室打,如我信他不过,他给我看毛人凤的密电。我说,不必了,既然胡长官到南京,急于见我,赶早不赶晚,我和“内子”下午坐火车去上海,转乘夜车去南京,请他代买车票,代为通知徐处长派车接,其他就不打扰了。他说:“恭敬不如从命。兄弟没啥能耐,抓车票,打电话,小事一桩。”
我在餐厅附近的湖滨把这一意外情况告诉筱华。我说,国共和谈破裂,马歇尔已返美,可能把“那个小本子的照相”送给蒋介石。保密局盯上我,逃也逃不脱。我要她在上海下车住亲戚家,先给王石坚报警,我到南京马上给她写信,如五天后收不到我的信,我就凶多吉少,请她珍重。
3月2日晨,到了下关车站,徐处长派人乘车来接,我悬着的心放下一大半。徐处长领我到胡宗南的临时办公室。胡宗南正同参谋长盛文看地图,一见我就哈哈大笑,说“来得好快”。他转向徐处长:“你说杭州杂,寻人难,想来想去想不出门道。我要你找毛人凤,他有办法,不会误事。还是我说对了吧?”他又问我:“新娘子呢?”我说,她在上海等着送我上船。胡宗南说:“推迟三个月。要打延安了。打完这一仗,你再走。明天就回西安。你写信告诉新娘子,就说我有急事要你处理,不提打延安。”至此,我的心才完全放下来。
胡宗南要徐处长离开,要盛文先讲几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