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与绿的节日
作者：叶永烈
屈指算来，我已经在美国度过五个圣诞节了。记得，1993年第一次在美国过圣诞节，是在费城马思聪的女儿家度过的。接下去的圣诞节，要么在儿子家度过，要么在华人朋友家度过。这一回圣诞节，与以往不同，我是在“正宗”的美国人家中过节。
那是美国朋友戴维邀请我的一家到他的父母家过圣诞节。于是，除了我的小孙女留在外婆家之外，我和妻以及两个儿子、两个儿媳分乘两辆轿车，前往戴维父母家。当我们到达的时候，戴维和他的妻子游小姐以及儿子、女儿已经在他父母家里了。
对于戴维父母家，我的长子非常熟悉，因为他在1990年第一次来到美国，就住在他们家。所以当戴维父母见到我的长子，互相拥抱，问候：“Merry
Christmas！”
我见到戴维父母，注意起一个细节：戴维母亲穿短袖上衣，而戴维父亲却穿毛衣！
我问起他们的衣服为什么相差一个季节？戴维的父亲哈哈大笑起来。他指了指妻子的花衣服说：“按照我们美国的习俗，在圣诞节，要么穿红色的衣服，要么穿绿色的衣服。她的衣服上有大块的红色，算是可以的了。我呢？我没有绿色的衣服，只有这件绿色的毛衣，将就穿了。”
这时候，戴维的母亲指着游小姐和我的长媳说：“今天，她俩的衣服颜色最标准。”
经她这么一说，我才发觉，游小姐穿红色上衣，我的长媳穿绿色上衣，一红一绿，完全符合“标准”。我明白，她俩在美国生活多年，所以很注意圣诞节的衣着色彩要符合美国的习俗。
我笑着问戴维：“你怎么穿黑色的衣服？”
戴维大笑道：“我这个人随便惯了！”
接着，戴维一本正经地向我解释起来：“圣诞节是红与绿节日！”
戴维指着大门上挂的圣诞花环说：“你看，红花加绿叶，红与绿！”
经戴维这么一点拨，我发现，绿色的圣诞树上挂着红色的小灯，绿红相间。餐桌上的餐巾也是绿红相间。就连玻璃酒杯、盘、碗上的图案，同样是绿叶配红花。
戴维还带我来到卫生间，那里特地换上大红色的毛巾，上面绣着小小的绿色图案。墙上挂着绿色的圣诞袜，袜子中间镶着一圈红色……
原来，绿色代表春天，代表希望。白雪纷飞的圣诞节过去之后，迎来的便是绿油油的春天。诚如英国诗人雪莱所言：“既然冬天已经来临，难道春天还会远吗？”
红色象征着热烈，象征着光明。圣诞老人的长袍、尖帽，便是鲜红颜色的。
红色与绿色，组成圣诞节的主色调。正因为这样，美国人在圣诞节，要么穿红，要么着绿。
戴维的父亲是美国火箭专家。他知道我为庆贺中国第一名航天员杨利伟上天，写了一本书，名叫《飞天梦———中国航天秘史》，所以跟我很谈得来。他询问中国人何时上月球？不过，当我问他，是否知道中国火箭专家钱学森，他却摇头。我一提及钱学森的老师冯·卡门，戴维的父亲马上就说，“知道，知道。”
戴维父母点燃了红烛，这表示圣诞节的宴会正式开始。大人们一桌，孩子们一桌。戴维母亲作为主妇，是这回圣诞节家宴中最忙碌的人。
戴维的母亲厨艺很不错。餐桌上放满冰水、草莓浆、甜饼、冰激凌、咸肉、火腿、青菜等等。戴维的母亲在自己做的饼上抹了英国式果酱，切开分给客人。
那果酱是戴维的母亲自制的。那果子来自加拿大。她是从英国移民到加拿大，然后又从加拿大移民到美国。她在加拿大还有房子，每年夏天要和戴维父亲在加拿大避暑，住四个月。她喜欢在院子里种植果树。不仅加拿大的房子花园里种了许多果树，在这里也一样。戴维的母亲指着餐桌上的柠檬说，这些柠檬就来自前院。美国人不用醋，而用酸酸的柠檬汁。
戴维的母亲请我们吃的面包，做成房子形状，“屋顶”上涂了一层奶油，看上去像积雪，而奶油上面嵌着“红瓦”与“绿瓦”———红色与绿色的糖。连这样的圣诞节的“面包房子”，也很注意用红色与绿色装饰。我们走出戴维父母家，在皎洁的月光下，院子里红色与绿色的小灯泡正在闪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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