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饭碗,毕业后分配到一个地方,这个地方规定你到60岁就退休了,然后这个机关就一直养着你。我有的同事,年轻的时候就说,这辈子我就赖着电视台了,最后让电视台送他一个大花圈。实际上现在这种模式已经不是这样了,很多主持人都是签约性质的了,这个约你不一定能签到60岁,也有可能到70岁,人家美国70岁、80岁华莱士还在签约。“有的人活着,他已经死了;有的人死了,他还活着。”
人物周刊:你觉得,你的能量还没有穷尽?
赵忠祥:煤矿工人,到了60岁、70岁,还让人家去干,是不可能的,也不应该的。但是对老中医来讲,70岁可能是最黄金的时代了。我们能去说,老爷子,您别干了,即使您开一副药就能救人您也别做了,能吗?
人物周刊:有没有想过,到年龄了,该在家颐养天年了?
赵忠祥:我在10年前见到孙道临,我们很熟,他那个时候比我现在的年龄还大,我在后台看到他,我就说孙老师,您这么大年纪了,坐在家里多歇歇多好啊。他说,难道一个人非要坐在家里等死吗?
人物周刊:10年后,你认同了孙道临的话,你也不愿意“在家等死了”。
赵忠祥:哈哈,在哪儿都是等死吧。只要你自己还能活动,坐到飞机上跟坐到沙发上没有什么区别,你只要把心态调整好,跟他们去舞林工作,以及坐到你这儿接受采访,也没有什么区别。
《新闻联播》,舍此无其他
人物周刊:罗京的去世,报道和悼念的规格相当之高,这引起了不少人的质疑。你怎么看?
赵忠祥:你看联播才能知道我们国家的主流意志是什么,你必须看,它占据了这样一个要津地位。他的离去,必然会让更多的人知道,为他惋惜。反面来看,他的规格这么报,我尽管是中央电视台的人,我认为这越位了。你能明白我的意思吗?他的身份不应该在新闻联播里报,这是破格。
人物周刊:你的理解,这是破格?
赵忠祥:一个国家的体制、仪式,从封建社会来讲,都是有规定的,是有制的,一级一级的,没有一个国家没有级别。罗京这次,《新闻联播》里面为他不是报了一次,而是几次的报道,我觉得超过了党和国家一般领导人的规格。
人物周刊:你如何看待这次的破格呢?
赵忠祥:这产生的问题是:其他工种的同志以后去世了,《新闻联播》要不要这么报?如果都这么报,那没问题。如果不是都这么报,就有问题。我只能这么理解。这里头丝毫没有我对罗京有任何看法。即使是我死了,我觉得也不应该破格。这跟迈克尔·杰克逊去世了不同,现在全世界的歌迷对他的悼念形成了几乎是戴安娜之后的一个更大的高峰。这个高峰,你不管在哪个新闻节目中去报,你是报道社会上形成的这种高峰,这是客观形式的报道,我们去报这样一个消息,是客观报道,不是我们的造势。
人物周刊:罗京去世的报道是一种造势吗?
赵忠祥:我不认为对他报了就怎么着了,我丝毫没有这样一个意见。主要是,这样一种处理是否能形成一种常态,如果是常态未尝不可,如果不是,那么他的特殊性的理由是什么,我们不知道。外界可能有意见,《新闻联播》是你们自己掌控的,所以不是联播的人,可能死了就不会有这么大动静了。当然,这都无所谓。人一闭眼就什么都不知道了。千秋万岁名,寂寞身后事。
人物周刊:那么,你对罗京的评价呢?不造势地评价。
赵忠祥:他的工作在他的组里是超人一等的,据我看。他跟他们播音组现有的男生比,不跟女生比,他是突出一块的,其他的跟他比还差一截,不能说跟他并驾齐驱,到不了。那是由于他的先天素质、后天努力。他跟张宏民、王宁比,他要更好一点,所以重要的事件都由他播,这已经形成了一种格局。这种格局就是一个标志。但是,好死不如赖活着。《新闻联播》就算播一百条,也不如我们不死的。
人物周刊:罗京走后,很多人在议论《新闻联播》变脸的话题,认为联播这么多年来形成的播音风格应当改变。你曾经是联播25年的老播音员,如何看这个问题?
赵忠祥:这是不可能改的,一个机器的行进,车上掉下来一个人,旅客的时刻表就改?不会的。罗京尽管起到非常重要的,甚至说是栋梁之材的作用,也不会因为他的逝去使大殿将倾。这种播音风格不是一个人两个人说了算的。
人物周刊:谁说了才算?
赵忠祥:它是一批人定下的,已经印在人们的头脑里了,而且并不从电视始,是从电台开始的。由老一代播音员齐越、夏青他们创造的字正腔圆、正襟危坐、大义凛然的这么一种播音声势,已经形成了中国播音界的一种共识,没有人认为这是不对的。庄重的、严肃的、字正腔圆的、掷地有声的、气壮山河的、凛然不可侵犯的。你是一个大国呀,你要代表你的一个国体呀,如果你一个大国的人出来都是跟小沈阳似的,说话嗯啦啊啦的,4个字:成何体统啊!
人物周刊:你觉得不能改?
赵忠祥:我觉得,中国的国情要求我们的主持人说话要能够撑起这个国家的体面来,就不能以一种非常个性化的人来代替全民的主流意识。主流意识不是一个人的个体风格随便能来诠释的,那你胆儿也太大了。
人物周刊:如果改了呢?
赵忠祥:影响它的严谨性。很多东西,离开了念,我们认为是不庄重的,我凭什么听你在话筒前说,你说什么是什么,这个世界是由你来说的吗?念的话,就告诉你,这话不是我说的,是用一种公文形式来传达给你。
人物周刊:那么,现有的联播播报方式有欠缺吗?
赵忠祥:当然有欠缺,欠缺就是亲切不够。语调上可以更还原为“说”的因素,其实我在播《新闻联播》的时候,后期已经意识到这个问题。你没有必要唱高调、绷着脸,用文革期间的那种打倒美帝国主义的态势去播。有理不在声高嘛。
人物周刊:你强调严肃和亲切,这两者有无矛盾?
赵忠祥:亲切和严肃的表达方式不存在矛盾。但是字正腔圆,每分钟220个字,而且字后面你不能加语气词这是一定的。为什么?因为新闻的语体。这是全世界的新闻工作者在过去120年间形成的一个非常好的一个格律。
人物周刊:总结一下吧。现在的《新闻联播》,你个人给它打几分?
赵忠祥:这是人类目前为止,已经达到精益求精的一个最佳的阶段。不光是中国的《新闻联播》,我一定要讲清楚,我们不要动辄谈欧美,现在欧美日,所有全世界的大电视台,没有一个说新闻的。都是用5个W的简单的这种新闻语言,来向大家传递信息。如果你要“说”的话就一定会加字儿,你加字儿的话就会影响你的信息量,影响你在最短的时间里最高的效率。所以这是最好的一种形式。舍此无其他。
我是20世纪中国最著名的主持人
人物周刊:这次与台湾综艺天王吴宗宪合作,令很多观众着实吃惊。
赵忠祥:娱乐节目不在此例,因为没有国家娱乐嘛。你听说过这是党中央的娱乐吗?
人物周刊:东方卫视《舞林大会》获得的轰动,你认为来自节目本身,还是你和吴宗宪的组合效应,或者说单纯来自你个人重返荧幕?
赵忠祥:从理论上来讲,主持人代表节目的品牌和标志。从我们文艺上的一个老传统来讲,就是“人保戏还是戏保人”。如果你已经和观众建立了一种互动的、非常深的交流的一种关系,那他就爱你没商量。到那个时候,说实话就是到了暗恋的情人那样一个程度,或者说父母溺爱孩子那种程度,隔着窗户看着孙子在那儿玩,眼睛都能笑出眼泪来,脸上都能笑出一朵菊花瓣来。你如果真有这个能力,能建立起来这样一种亲情和态势,那么无论你嬉笑怒骂、摸爬滚打,它皆成文章。
这20年来,我们没有出现过一个明星,是让我们从心里头尊重他并喜欢他的。爱他有时候不尊重他,尊重他有时候不爱他。
人物周刊:你觉得,观众对你,是爱你并尊重你吗?
赵忠祥:有一部分人。但是我没有达到这么高的拥有率吧。这其实是我们毕生的追求。你既然干这事儿,谁不愿意大家喜欢我啊。就像男欢女爱,我去相姑爷去,找对象,难道我愿意她看见我就恶心吗?成不成无所谓,她应该对我留个好印象。不能是她觉得我是大海,她晕船,见到我就要吐吧。我见过可以说20世 上一页 [1] [2] [3] [4] [5] 下一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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