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任士英
吕雉,字娥姁,是西汉开国皇帝——高祖刘邦的皇后,史书常称以“高后”。刘邦生前,吕雉尽心佐助丈夫平定天下、治理国政;刘邦死后,她以皇太后的身份临朝称制,表现出非凡的政治才干与不同凡响的政治手腕。尽管她没有像后来唐朝的武则天一样登基称帝,但她执掌朝廷大权十五年(前195—前180年)之久,发号施令,刑赏由己;威服群臣,德怀北狄,以超越常人的精力和声望成为西汉初年政治舞台上的无冕之王。在她身后的两千年来,不论是褒誉歌颂还是贬詈咒语,都使她那难以泯灭的形象更加魅力永驻。单凭这一点,吕雉 就不愧为一位杰出的女性,堪称中国历史上众多皇后当中的佼佼者。在吕雉身上,清晰地映射着秦汉之际特别是西汉初年半个世纪历史发展的轨迹,在她身边发生的那一幕幕悲喜剧,至今仍令人兴致盎然地去揣摩、品味。
结缘刘邦
吕雉的童年是在单父(今山东单县)度过的,她的父亲吕公是当地一位颇有身份的乡绅。单父地处交通要冲,战国之际,环处楚、齐、韩、魏之间,争端不息,民风强悍。秦灭六国,一统天下,在其地设郡置县。吕公一家原本生活安逸,吕雉与诸兄弟姊妹嬉笑玩耍,无忧无虑,全家上下,其乐融融。可惜,没过几年,吕公因故与当地一位豪门大族结怨成仇,平静的家庭生活一下就被打破了。
为了躲避仇人的报复,使妻儿老小免遭不测,吕公审时度势,决定离开多年安居的单父迁往沛县(今属江苏)。吕雉随父亲迁居沛县,对这人间险恶有了最真切的感受。沛县县令是吕公多年的好友,不久前他还曾向吕公提亲,希望吕公能将吕雉许给他做儿媳。吕公没有应允这门亲事,但吕雉的婚姻却在到沛县不久便有了着落,似乎这一切都是命中注定的缘分。吕雉的婚事与一次酒宴大有关连,说来此事确实有一种传奇色彩。
吕公一家到沛县后,县里的官绅士吏闻知县令来了贵客,都纷纷前来道贺慰问。为了向地方上众人表示谢意,吕公特意举行了一次宴会,由沛县的功曹萧何负责筹办。根据萧何的安排,宴会的座次不分尊卑贵贱、年龄高低,只按贺礼的多寡来定。萧何忙里忙外,招呼来人,并高声吆喝着来宾的名字和贺礼数字,一旁有人忙着登录礼单清册,一派热闹喜庆的气氛。吕后像
就在这时,从门外闪进一人,只见他中等身材,却生得方脸大耳、鼻梁高隆,脸上须髯丰美,气度放荡不羁、洒脱不凡,人未走近,先已飘来一股酒香。萧何抬头一看,不觉微微一笑,原来是本县泗水亭长刘邦来了。
刘邦,乃是后取的名字。他在众兄弟中排行最小,父亲刘太公便唤他刘季。传说母亲刘媪怀上他时,正有条蛟龙盘旋在周围,并有金甲神人自天而降。这种传说当然不可信,但刘邦长大后的确与兄长们不同。平日里,他待人宽厚大度,不拘小节,却不像他的兄长那样勤于治家,而是游手好闲,不事家人产业,父亲常说他像个无所事事的“无赖”,比几个兄长差远了。为他的浪荡无为,刘太公不知生了多少气,后来见他积习难改,只好听之任之,由他去了。刘邦喜欢广交朋友,三教九流,贩夫走卒,屠户鼓手,都能与之结交。因为豁达大度、出手大方,又乐意助人,所以刘邦的人缘相当不错,地方上各种身份的人物当中都有他的至交。后来,刘邦谋得了泗水亭长的职位。亭长是秦朝时地方上地位最低的官职,除了负责往来官差的食宿事宜,还要维护亭内的治安,帮助化解一些民事纠纷。刘邦对于亭长一职似乎毫不在意,平日积习不改,依旧酒色自娱,无拘无束,常常喝得醉醺醺的,别人也无可奈何。官府之中上上下下一干人,刘邦虽然十分熟悉,但又从心底里瞧不起这些人,时常给一些盛气凌人的家伙难堪。刘邦还常带一帮朋友出入酒肆,有时也领到自己家里。刘邦的嫂子对他游手好闲、好吃懒做的行为很看不惯,对他带到家里的一班朋友很不客气。有一次,刘邦正在酒酣耳热的兴头上,想请嫂子再给他们添个菜,嫂子当众不便发作,却在灶间将锅沿敲得叮当响,朋友闻声,知道这是家中没有可烹烧之物的意思,纷纷离席而去。刘邦深感扫兴,也无可奈何。刘邦后来做了皇帝,就将他嫂子的儿子刘信封为羹颉侯以示报复(羹颉,据《史记索隐》及《史记正义》,是一座山的名字,位于北方妫州怀戎〔今河北怀来涿鹿西南〕东南;“颉”有鸟高飞之意,“羹颉”就含有饭食已尽或饭汤全光的意义)。 萧何素知刘邦性情做派,见到刘邦此番前来,暗想不知此公又会引出什么事端。而刘邦听得萧何在堂前高叫“钱不满千钱,请坐于堂下”,知道又是钱多者坐贵席,便在递上名刺(古代的名帖,类似今天的名片)时,不假思索地脱口喊道:“奉贺钱一万。”汉高祖刘邦像其实,刘邦是一文钱也没有带。要知道,刘邦纯粹是为了来凑凑热闹,并非是给沛县令捧场,所以对贺礼的事根本不放在心上。再说,刘邦平日从无积蓄,有点钱不是送人救急,就是纠集朋友喝酒,在当地酒肆之中还时常赊欠,甚至到了年底也无钱还账。所以,刘邦即使有心奉礼来贺,恐怕也无钱置办。那厢吕公闻听有人重礼来贺,忙到大门相迎,他见刘邦仪表不凡,更是另眼相看。萧何从旁提醒吕公说:“刘季这人平日好说大话,很少办实事。贺钱怕是没准的事,您别指望他能兑现。”吕公并不在意,还是请刘邦上座入席。刘邦也不谦让,眼乜斜一下众人,就一屁股坐下。
酒宴开始,刘邦如鱼得水,旁若无人,只顾大吃大喝,嘴里还不住地啧啧赞叹:“好酒!好酒!”吕公见状,更觉此人不同寻常,他不动声色,先去招呼别的客人。当杯盘狼藉,宾客已三三两两离席而去时,吕公借劝酒的机会示意刘邦留下来,似有话要说。刘邦会意,便独坐在那里自斟自饮。当众人散尽,吕公便坐到刘邦身边说:“老汉我从年轻时就喜欢给人相面,经我相过的人多了,却从来没有一个像您这样的贵相,愿阁下好自为之。我客居沛县,有缘与您相识,也许就是天意。老汉直言相告,我家有一女,正当待字之年,求亲说媒的也有不少,若是不嫌小女质陋貌丑,就许配阁下做妾,早晚奉执箕帚,料理家务,也好得个照应。”刘邦闻言,满口答应。吕公所说的女儿,就是吕雉。吕公另有一女尚幼,名唤吕媭,后嫁与刘邦好友屠户樊哙,此乃后话。
吕雉与刘邦的婚约就这样定妥了。
酒宴结束后,吕公向夫人说明事情原委。谁知吕媪听罢,火冒三丈,怒气冲冲地数落吕公:“你不是常说咱这个女儿不同常人,应许配给贵人吗?沛县令待咱不薄,前些时候为他儿子求亲,你也不许,原以为你真的要将女儿许给哪个大贵人,谁知道竟稀里糊涂地许给刘季这个小小的亭长,你不是老糊涂,就是鬼迷心窍。你也不打听打听刘季那人的德性,女儿跟了他,还不得天天陪着闻酒 [1] [2] [3] [4] [5] [6] [7] [8] 下一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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