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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荣廷与岑春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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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
陆荣廷与岑春煊在民国初年多次合作，曾为革命助了一臂之力，最后又都成为国民革命的对象。怎样看待他们的这段历史呢？
1．全面客观地评价陆、岑参与护国、护法的历史。
陆、岑参与护国运动，不管二人出于何种动机，均应主要以其对当时社会的影响、对历史发展的作用为依据。下面是当时英文《京报》对桂省独立的评价，读后对正确认识陆、岑促成的广西独立（当然主要是陆的功劳）很有帮助：
"今番革命之领袖，亦复与前全然不同。从前乃革命党之革命，今番乃中央 政府执政大员之革命。除李烈钧外，其余皆据高位之大员，且多为新帝国之贵人。记者于此窃有感焉：起义诸子实为一确定主义而战，非为个人私利而战…观于桂省独立而益信。今非北军屡胜迭获要城，而中外论者以共和军前途为黑暗之时乎？陆氏以一省将军，据军人极所羡慕之高位，苟仍依附大皇帝，则富贵功名何求不得。乃际此共和军不甚得利之时，而竟高揭义旗以与北京相抗，置富贵功名于不顾，其旨趣为何如哉！今日事态，绝对新异，显非中国式之事态，不能以固 有名词解释之。外人尝谓中国人不能为主义而奋斗，今世界睹此现象不亦恍然大悟，从前批评中国人特性者之谬哉。”
文中说"起义诸子实为一确定主义而战"，是过高评价了陆、岑，他们虽提出"维护共和"，但与孙中山倡导的"维护共和"所含内容不同，仅是单纯反对复活帝制，而与建设民主制度关系不大。但桂省能在"共和军前途为黑暗之时"，"高揭义旗以与北京对抗"，确实出乎当时中外人士的预料。当时宣布广西独立的电文到京后，袁竟以为陆人在柳州，而电文在南宁发出，定是其部下假其名而为之。直至陆再次通电始信。所以，外国人以为这"绝对新异"。在外国人眼里，中国人只知有君主，而不知主义为何物。尽管辛亥革命推翻了满清王朝，但资产阶级民主政治并未建立起来。后来袁世凯解散国民党，杀害宋教仁。虽然发生了"二次革命"，但中间势立几乎全部倒向袁世凯，使外国人更以为中国人仍处在"唯君命是从"的阶段。广西独立，就国内而言，鼓舞了滇黔护国军的斗志，瓦解了北洋军士气，扩大了反袁阵线的力量，使政治、军事形势都发生了有利于护国军的变化，袁被迫取消帝制。同时，在一定程度上，改变了世界对中国的固有看法，提高了中国的声望，影响是深远的。
对于护法运动中，陆、岑"假护法之名，行破法之实"的行径，已有诸多文章见于报刊。但陆、岑等主持下的军政府，有一点很可取的地方；就是在许多重大问题上坚持了爱国的立场。有以下电文为证：陆、岑等军政府总裁请拒扩上海租界电；军政府反对八年公债电；反对京汉京绥合并借款电；反对与日本直接交涉电，认为"直接交涉，即承认二十一条，必至事事唯命是听而后已，而中国外交，更不堪问矣"；请废除军事协定电，"日人已将驻西比（伯）利亚军队，移驻满洲里一带，借口军事协定，尤属变本加厉，不速宣布废约，后患正不可知。"上述电文，不管其中夹杂有何种动机在内，但都坚持了爱国的立场，符合中国的利益。这与北洋军阀政府对外一味妥协、退让，甚至损国、卖国，形成了鲜明的对照。虽然桂系据粤期间也做过有损于民族利益的事情，但从总体上考察，他们主持下的军政府，爱国占主要基调，这是应该给予肯定的。
2．军阀与官僚的结合。
民国初年的一个奇特现象就是军阀与官僚为某种利益而结合在一起。北方如徐世昌与北洋军阀的结合，南方如岑春煊与西南军阀的结合。相比之下，岑与西南军阀结合后毕竟做了一些有益于历史进步的事，比北方的结合要好一些。陆、岑在民初的结合是各有所图：陆是手握重兵，威震一方的军阀，岑这位前清大臣要在民国政治舞台上驰骋，需要这样的实力派的支持；岑在前清曾任两广总督、云贵总督、四川总督，向有"清直"之名，曾参与清末变法、新政，为立宪派的首领，后加入国民党，是政学系名义上的领袖，在西南很有影响。陆荣廷想称霸西南，需要岑这样的人物为其撑起门面。所以护国、护法运动期间二人能密切合作。
但军阀与官僚毕竟是两种不同的势力。作为官僚，依靠的是他的名望和关系网，注重的是他的身份和地位。而军阀则因手握重兵，首先考虑的是如何保存并不断扩大自己的军事力量，注重的是他的实力与地盘。这就决定了他们在一些政治事件中采取不同的立场。如"二次革命"中，袁世凯身为总统，手握重兵，中间势力几乎全部向袁。而孙中山落为庶民，官无一职，南方各省皆不听命。在这种形势下，陆站在哪一边，首先要考虑怎样对己更为有利。这就是他在"二次革命"中与岑分道而驰，附从中央袁世凯的一个重要原因。而岑春煊民初的影响不如清末，与孙中山比更不可同日而语，故陆不听命于岑这样一个无枪的官僚。这也说明民国政坛上枪杆子的重要。
3．过渡时期的人物。
民初政坛上另一奇特的现象就是某些过渡时期的人物有时比进步势力更能发挥作用。这是由当时中国封建势力的根深蒂固和资产阶级的软弱妥协造成的。陆、岑二人，从封建旧营垒里走出来，新因旧质，集于一身，是民主革命的迟到者。他们与袁世凯不同，虽追求权势，但做过许多有益于国家民族的事，保有民族气节。如陆早年参加抗法斗争，后聚啸绿林，专劫法人。越民国，虽为名震一方的疆吏，也未像北洋军阀那样依附于外国人；岑1911年和1913年两次拒绝日本诱其出山当大总统，借以造成南北分裂局面的阴谋，并曾先后于1919年"五四"运动期间和1933年两次通电要求释放共产党人陈独秀。一·二八上海抗战时，还捐助十九路军3万元，为时人称道。
陆、岑又不同于孙中山。他们虽然受了某些资产阶级思想的影响，参加了护国、护法运动，但未解资产阶级民主、共和的真义，故也就不可能一贯地追求真正的民主、共和。只是在某些阶段，成为资产阶级民主制度的维护者。而孙中山等资产阶级革命党人，因力量薄弱，也需要利用他们，团结他们，来达到革命目的。但也由于孙中山等未能以强大的力量和不断的胜利来吸引和教育他们，所以陆、岑就成为游离于革命与反革命之中的地方实力派。他们无多大选择余地，也不可能走中间道路，故最终为革命所淘汰。
［作者简介］：
石立民，女，29岁，广西社会科学院《学术论坛》编辑部历史编辑，助理研究员。主要论文有《中法战争与广西近代化》、《岑春煊与袁世凯》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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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中国哲士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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