乎还有几分慈祥,他无声地注视着将要了解他身世的读者。若我告诉大家,这个老头名叫刘文彩,很多人一定以为我在搞笑,刘文彩哪是这般模样!
在不太久以前,只要一提到这个人,我们的脑海里就会有一些词扑腾扑腾往外冒:恶霸地主、剥削、压迫、旧社会、水牢、收租院……不少人恐怕还会产生恶心、翻胃、血压升高之类生理上的反应。经过多年的教育,我们认识到:刘文彩这小子真是坏得可怕,参观他的公馆就像进了“侏罗纪公园”,他本人整个一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大恶霸。这些恐怖的词汇和面目狰狞的印象至今仍或深或浅地留存依据我们记忆的底层。
可历史上的刘文彩并不是这样。
眼前的这本书向我们讲述的就是另一种样子的刘文彩。他小时候不爱读书却热衷于赌博,而且赌遍川西无敌手。二十岁不到就“下海”,由于深谙中国传统社会中的“左右逢源”之道,最哦生意从来没有亏过本,堪称商界奇才。再后来和他当军阀的弟弟刘文辉合作,几乎控制了当时四川省的一半,干了不少坏事,诸如种鸦片、卖毒品、走私军火、滥设关卡瞎收费之类,搞得老蒋都坐立不安。刘文彩的私生活不太检点,但也不是想象中的那般荒淫无耻。他结过两次婚,纳过三小老婆。与同时代的人相比,这并不是很过分的事情。
四川的另一个军阀杨森有一个加强班的姨太太;而我们印象还相当不错的“傻儿师长”范绍增有36个小妾。四川大邑县(刘文彩家乡)的不少农民回忆说,刘待人厚道,常对邻里乡亲扶危济困,特别是到晚年,他个人出资2.5亿元(折合当时200多万美圆)兴办了当时全四川师资设备最好的文彩中学,并刻碑明示:学校成立之日,刘家不再对校产拥有所有权和使用权。最需要指出的是:刘文彩的家中从来就没有设什么“水牢”、“地牢”、“行刑室”,那些都是极左年代伪造的赝品。当时经常帮我们忆苦思甜的冷妈妈(冷月英)说了太多不应该说的话。“水牢”原本是存放鸦片的仓库,而“刑具室”、“行刑室”只不过是刘家摆放瓷器和年货的储存间。事实上,我们原来关于刘文彩的许多恐怖性的记忆和联想,都是基于当时某种政治需要而被刻意夸张和虚构出来的。
作者笑蜀是一位严肃的历史学者,他无意替刘文彩做翻案文章,因为无论是从当时的标准,还是以现在的尺度来看,刘文彩都算不上什么“好人”。作者想要做的只是在他力所能及的范围内揭示历史的真相,复原刘文彩的本来面目:一个既搜刮民脂民膏、助长烟毒,又慷慨兴学、济困扶危的复杂形象将取代“传说”中面目狰狞的恶霸地主形象。
我私下估计,看了《刘文彩真相》这本书的人,一时半会儿还难以接受其中的内容。但写历史毕竟不是拍电影片,动不动就随心所欲地塑造一个人的形象,固然会增加一时的观赏性,可从长远来看对谁都没好处。我们在这方面的教训已经够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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