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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羡林《病榻杂记》:还我自由自在身

你越搔,它越痒。实在不胜其烦了,决心停止,强忍一会儿,也就天下太平了。这样对付了一段时间,这使我不得不承认,我的拖病政策失败了。赶快回心向善,改弦更张吧。

    西苑二进宫

    又由玉洁和杨锐陪伴着走进了邹大夫的诊室。他看了看我的手心,自言自语地轻声说道:“典型的湿疹!”又站起来,站在椅子背后,面对我说:“我给你吃一副苦药,很苦很苦的!”

    取药回家,煎服以后,果然是很苦很苦的。我服药虽非老将,但生平也服了不少。像这样的苦药还从来没有服过。我服药一向以勇士自居,但是,这一次碰到邹大夫的“苦药”,我才真算是碰到克星。药杯到口,苦气猛冲,我下定决心,不怕牺牲,排解万难,几口喝净,又赶快要来冰糖两块,以打扫战场。

    服药以后,一两天内,双手手心皮肤下大面积地充水。然后又转到手背,在手背和十个指头上到处起水泡,有大有小,高低不一。但是泡里的水势都异常旺盛,不慎碰破,水能够滋出很远很远,有时候滋到头上和脸上。有时候我感到非常腻味,便启用了老办法、土办法:用消过毒的针把水泡刺穿,放水流出。然而殊不知这水泡斗争性极强,元气淋漓。你把它刺破水出,但立即又充满了水,让你刺不胜刺。有时候半夜醒来,瞥见手上的水泡――我在这里补一句,脚上后来也长起了水泡――心里别扭得不能入睡,便起身挑灯夜战。手持我的金箍狼牙棒,对水泡一一宣战。有时候用一个多小时的时间才只能刺破一小部分,人极疲烦,只好废然而止。第二天早晨起来,又看到满手的水泡颗粒饱圆,森然列队,向我示威。我心甘情愿地承认自己是败兵之将,不敢言战矣。
  西苑三进宫

    我于是又想到了邹铭西大夫。

    邹大夫看了看我的双手,用指头戳了戳什么地方,用手指着我左手腕骨上的几个小水泡,轻声地说了一句什么,群弟子点头会意。邹大夫面色很严肃,说道:“水泡一旦扩张到了咽喉,事情就不好办了!”这是不是意味着,在邹大夫眼中我的病已经由量变到质变了呢?玉洁请他开一个药方。此时,邹大夫的表情更严肃了:“赶快到大医院去住院观察!”

    我又臆测这次发病的原因。最近半年多以来,不知由于什么缘故,总是不想吃东西,从来没有饿的感觉。一坐近饭桌,就如坐针毡。食品的色香味都引不起我的食欲。严重一点的话,简直可以称之为厌食症——有没有这样一个病名?我猜想,自己肚子里毒气或什么不好的气窝藏了太多,非排除一下不行了。邹大夫嘴里说的极苦极苦的药,大概就是想解决这个问题的。

    这样的日子好过吗

    在从那时以后的十几二十天里是我一生思想感情最复杂最矛盾最困惑的时期之一。总的心情,可以归纳成两句话:侥幸心理,掉以轻心、蒙混过关的想法与担心恐惧、害怕病情发展到不知伊于胡底的心理相纠缠;无病的幻像与有病的实际相磨合。

    中国人常使用一个词儿“癣疥之疾”,认为是无足轻重的。我的学生上海复旦的钱文忠说,毒水流得越多,毒气出得越多,这是好事,不是坏事。这是我爱听的话,很符合我当时苟且偷安的心情。

    但这仅仅是事情的一面,事情还有另外一面。水泡的声威与日俱增,两手两脚上布满了泡泡和黑痂。然而客人依然不断,采访的、录音、录像的,络绎不绝。虽经玉洁奋力阻挡,然而,撼山易,撼这种局面难。客人一到,我不敢伸手同人家握手,道歉的话一天不知说多少遍,简直可以录音播放。我最怕的还不是说话,而是照相,然而照相又偏偏成了应有之仪,有不少人就是为了照一张相,不远千里跋涉而来。从前照相,我可以大大方方,端坐在那里,装模作样,电光一闪,大功告成。现在我却嫌我多长了两只手。因此,我一听照相就觳觫不安,赶快把双手藏在背后,还得勉强“笑一笑”哩。

    这样的日子好过吗?

    静夜醒来,看到自己手上和脚上这一群丑类,心里要怎么恶心就怎么恶心;要怎样头痛就怎样头痛。然而却是束手无策。水泡长到别的地方,我已经习惯了。但是,我偶尔摸一下指甲盖,发现里面也充满了水,我真有点毛了。心里烦到了要发疯的程度。我真想拿一把板斧,把双手砍掉,宁愿不要双手,也不要这些丑类!

    可我仍时时陷于病与不病的怪圈中。我能吃能睡,能接待客人,能畅读,能照相,读傅彬然的日记,张学良的口述历史,怎么能说是病呢?可最后还是理智占了上风,我不得不承认,自己是在病中了。

    301医院

    就在我还有点三心二意的情况下,玉洁和杨锐把我裹挟到了301医院。

    我究竟患的是什么病?进院时并没有结论。皮肤科李恒进大夫看了以后,心中好像是也没有多少底,但却轻声提到了病的名称,完全符合他那小心谨慎对病人绝对负责的医德医风,他不惜奔波劳碌,不怕麻烦,动员了全科和全院的大夫,再加上北京其他著名医院的一些皮肤科名医,组织了两次大会诊。

    我是8月15日下午四时许进院的,搬入南楼,人生地疏,心里迷离模糊,只睡了一夜,等二天早晨,第一次会诊就举行了,距我进院还不到十几个小时,中间还隔了一个夜晚,可见李大夫心情之迫切,会诊的地点就在我的病房里。在扑朔迷离中,我只看到满屋白大褂在闪着白光,人却难以分辨。我偶一抬头,看到了邹铭西大夫的面孔,原来他也被请来了。我赶快向他做检讨,没有听他的话,早来医院,致遭今日之困难与周折,他一笑置之,没有说什么。每一位大夫对我查看了一遍。李大夫还让我咳一咳喉咙,意思是想听一听,里面是否已经起了水泡。幸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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