共工,水官名,从《史记》的记载看来,尧舜时代担任此职务的人,是有相当实力的政治人物,虽然后来几千年的时间里,他在民间神话中是以妖魔的形象出现,但他是在中国政治舞台上首次鲜明出现的政治反对派的领导人物,曾经举足轻重。
共工在《史记》第一次出现是在《五帝本纪》,尧作为部落首领,与四岳正在开会,尧提到了部落首领继承人的问题,所谓四岳,就是部落酋长联合会议。大臣放齐推荐尧的儿子丹朱,尧不便当面应答,只好说他儿子顽凶不可用,这时,大臣讙兜就建议共工继任部落首领,他说了一句话,叫做“共工旁聚布功,可用”。这里旁聚就是旁罗的意思,就是遍布,《史记》上文有“旁罗日月星辰水波”一句,古注旁罗意为遍布,因此可知,所谓旁聚布功,就是说共工功德光被,可见共工在四岳中的声望。但共工还是被尧否决了,理由是共工喜欢花言巧语,做事不由正道,表面恭顺而已。
这场会议另一个议题,就是如何应对洪水的问题,当时四岳推荐鲧来治水,尧又反对,但这次四岳坚持,尧作出让步,同意鲧来治水。
这是共工第一次出场,从这开会记录的片言只字看来,共工是部落首领继承候选人之一,是有实权的有威望的政治人物,四岳希望共工继位,但尧与共工间是有矛盾的。从四岳建议屡遭挫败可见尧与四岳似乎也是有矛盾的,而这些矛盾在尧选择舜为接班人后开始激化。
舜在当时已经很出名,所以四岳推荐了舜,尧在经过一系列考验和工作实践后,确定了舜在当时政治的核心地位。尧任用舜,是否有意让他继承,我表示怀疑,但尧对舜的拉拢利用却是不需考证的事实,更关键的,《史记》表明舜一得到实权,就帮助尧除掉了共工、讙兜、三苗和鲧。
《史记五帝本纪》在描述上次部落会议后这样说道,讙兜推荐共工,共工果然瞎搞;四岳推荐鲧治水,结果搞得一塌糊涂。这样的话,其实就是为以上会议及其后一系列的政治斗争的总结。尧舜认为,在继承人的问题上,讙兜犯了错误;在治水的问题上,四岳犯了错误,而尧的决策都是对的。于是,政治清算开始了,在舜的辅助下,尧流放共工、讙兜、鲧,政治障碍至此全部铲除。但事情并未就此告终,尧舜政权的篡改历史运动开始了,把当年的部落贵族讙兜、共工、鲧塑造成了不行正路、隐瞒恶行、憎恶忠良、花言巧语、不可教训的怪兽,世代遭人唾弃。
今天史料缺乏,真相飘忽于神话之中,但《史记》的片羽吉光,却能渐渐将问题浮出水面,那就是四岳严重影响了尧的权力集中,尧受到了部落联合会议的限制,于是舜这个新进人物应时而起,而尧利用舜的继承人身份,绕过四岳,巩固权力,并最终铲除了实力派元老,达到个人专权的目的。如今尧舜成为历代颂扬的伟大帝王,而共工他们却半人半鬼,一路妖魔化了。成王败寇,古来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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