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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离》剧照
伊朗人的节日,浓厚的波斯风情,帕纳西和法哈蒂联手打造了这届影展的故事,日后必然会被人屡屡提起、传为佳话。对整个世界版图来说,中东恐怕是最动荡不安的地带,条件困苦,却成了激发电影创作的源泉,安逸的地域,反倒成了干涸枯萎的花朵。本届影展德国本土人丁兴旺,但几个奖构不成重要的褒奖,反倒是孤军闯关的阿斯哈·法哈蒂笑到最后,将金熊、影帝和影后尽数收入囊中,这样的丰收在60多年的历史上并不多见。匈牙利大师贝拉·塔尔则用一个评审团大奖告诉人们,艺术从未死去,只要经得住曲高和寡的孤独,你会永远受到世人的尊重和赞誉。
伊朗人的悲伤与荣光
贾法·帕纳西和阿斯哈·法哈蒂成了这届柏林电影节的精神支柱,缺席的评委,用深长的狱中信让人忘却红毯的尴尬,在场的导演,用耀眼的金熊让人忘却了片单的不济。一首一尾,伊朗人成为影展的主角,在61年的悠悠岁月里尚是首次,见不到同胞的拥抱,却让世界看到了电影人不屈的心。即使政治是铁索,是镣铐,伊朗导演的摄影机也决不说谎,对女性歧视的反讥和对当局政策的抗议,影像是最好的传播手段。
《别离》虽然只是阿斯哈·法哈蒂的第三部作品,却被本届影评人誉为“近几年最好的伊朗电影”,评分上也远远领先其他选手。围绕家庭的破碎、女性的卑微、宗教的钳制,《别离》淡然勾勒出了一种摇摆不定的社会生活。片中两位女演员的精湛表演,诠释了那个国度中女性的束缚和无奈,并列影后,三位男演员则并列影帝,风头一时无两。出生于1972年的法哈蒂已经成为伊朗电影的中生代力量,阿巴斯等人掀起的国际风潮,等待一批后生再续辉煌,而这个愿望今日终于成了现实。
柏林电影节延伸了去年的西亚情结,土耳其电影《蜂蜜》捧走了去年的金熊奖,今年再轮到西亚的荣光,虽然这在某种意义上扭转了“南美风”,但这些电影深植社会底层,体察民众卑微而失语的困境,与过往的选片原则仍然是一脉相承。柏林电影节是三大影展中最不善于搞噱头和胡来的场合,口味独特,不轻易变更。
大师们被遗忘的墓冢
即使柏林影展一直向大师们敞开大门,也不见得会打心眼里重视,事实上大师早已成为过时的标签,显得垂垂老矣。柏林永远不会拒绝维姆·文德斯和沃尔纳·赫尔佐格,但两人的到场也仅止于玩票;柏林也不拒绝科恩兄弟,拉来却只为了充充门面。贝拉·塔尔让人们见识了曲高和寡的概念,晦涩的《都灵之马》创下了本届观众退场记录,徒留一成观众和无尽的哈欠,成为绝佳的讽刺画面,所谓大师者,要么泯然于众,要么无尽孤独。
事实上3D终究是商业浪潮,为艺术电影贴金,于这届影展来说更像是不切实际幻想的某种破碎,文德斯的《皮娜》并未提高电影的格调,相反却让技术成了鸡肋。米歇尔·欧斯洛的电影也算不上新鲜,放眼全球,皮克斯和梦工厂几乎不再出产2D动画了。老家伙们普遍不给力的时候,新人们的水准也是参差不齐,这届很多电影都只是导演们的第二部电影,媒体评分都非常可怜,表面上像是把关不严,实际上则是无片可选。
贝拉·塔尔最终如愿赢下了评审团大奖,这位逼死过制片人的导演,是天才也好,疯子也罢,却贵在为艺术献身,从不妥协。《都灵之马》源自尼采的故事,事实上是对艺术之魂的苦苦追寻,即便你不能参透他的电影,也决然能触碰到深沉的灵魂,贝拉·塔尔独树一帜的长镜头,已经成为时代永恒的标志。
参差不齐的电影水准
本届影展还有五部处女作,同样都缺乏亮点,手法稚嫩、充满炫耀,都让影评人非常憋气。而最终结果也基本上和之前的评分相吻合,除了获得大奖的《别离》和《都灵之马》外,其他电影的评分都在3.0以下,不入行家法眼。柏林电影节主席迪特尔·科斯里克善于打马虎眼应付媒体,但“小了点”绝不是所谓的浓缩出精华,良莠不齐、遗憾遍地,本届柏林的审片更像是出自业余的团队,而不是专业把关的窗口。
柏林还是脱不了对拉美电影的一贯褒奖,之前被人批评又闷又慢的墨西哥电影《奖励》拿下了两个奖,告诉人们承接《精英部队》和《伤心的奶水》的拉美风永远散不尽,这部电影对女性的体察格外细腻,但在评分上惨不忍睹,几近垫底。《嗜睡症》的评分也只有2.5,却已经是两大佳片之外的最高分数,论公论私,拿到一个最佳导演也不过分,乌利胥·柯雷拍片并不多,但这一次把命题转移到身份隔阂上,并做得非常细致。
四部德国电影,除了《嗜睡症》,还有一部《除了我们还有谁》拿到了阿尔弗莱德敢斗奖,再加上之前拿到终身成就奖的阿明·缪勒·斯塔尔,本土电影算不上太多失色。阿尔巴尼亚的电影《血之救赎》拿到了最佳剧本奖并不能说明太多的问题,就如屡屡拿来打发中国人的历史一样,是为地域找平衡的典型策略。
百亿买不来国际声誉
没有华语电影角逐重要奖项,《一代宗师》、《血滴子》的海报仍然四处飞扬,柏林现身陈凯歌夫妇和《山楂树》剧组,不谈艺术只管买卖。对这些与艺术背道而驰的人来说,柏林不再是一个梦想之地,而成为廉价庸俗的卖场,每天盘算的,大致是怎样找一个好的国际经销商,来获得尽可能好的国际分账。对周冬雨(微博)和窦骁等年轻人来说,艺术仿佛是个模糊的概念,被记者问及将来梦想,答案竟是脱口而出的“拍打戏”。
参加边缘项目的华语作品中,赵亮的纪录片《在一起》被批评根基不牢、内容散漫,最终无缘一个安慰性的奖项,再加上《山楂树》败给《在冰上》,中国电影完全沦为牙缝产品。与这种萧条相映衬的,是电影票房在急速膨胀中的辉煌,101亿是个天文数字,赚足了金钱,却失掉了国际地位。商业在侵蚀着中国电影的每一个角落,连姜文都开始抢钱了,人文路线只能中落,影展空手,对他们来说大概也算不上当头棒喝。
作为一个老牌子,柏林影展已经走过了61年悠悠岁月,而缩水,恐怕是对这届电影节最好的一个概括词汇,从片单到成员,从媒体到红毯,这届都比60大寿的时节差了不少。除了卖票少,热情也在逐减,冰天雪地里观众汇集观看《大都会》的景观,早已成为美好的过眼云烟。61届柏林电影节基本上守住了自己坚持的口味,算是一点最后的安慰,毕竟风景不会常绿,历史长河里,谁又不曾面临一时的遗憾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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