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共同关注”,“国家地理”,还有中央10套也有一些,都挺好看,人家娱乐你让他娱乐去,根本不必关心他,各取所需吧。但谁也别欺负谁。
三联生活周刊:什么叫乱七八糟的,这是不是精英的口气?
王朔:我没说我是精英人家是傻子,其实大家都是傻子,谁也不比谁明白什么,只是我都快50了,我有我的事。他们20岁的,当然不关心死亡,发情期他关心恋爱,那就赶紧,该交配交配,该娱乐娱乐,过几年有他们没戏的那一天。有人没年轻过,但没人不老,是不是?说实在的,谁关心他们啊。我当然希望我这么一个唯利是图的人,最后变成一个至少对自己有点认识的。我太容易被忽悠,我年轻的时候被忽悠过,但是我很快意识到了,这跟我从小是一个坏孩子有关系。他们凭什么喜欢我,包括夸我的人,说你写得好,你骂武侠骂得对,因为他们把孩子教坏了。我可不是那个意思,好多夸我的人完全给我添乱,还不如大家对骂,还干净点。其实大家好多事可以聊,好多事没有弄明白,小孩聊小孩的,成年人聊成年人的,别都瞎插嘴。
三联生活周刊:《梦想照进现实》是不是就是这种成人聊的话?
王朔:就是聊天。大家都在身不由己地干一些事。我们为了挣钱耽误太多的时间了,以我们现在的生产力可以不这么做了。挣太多钱又不送人,就没劲了。我这么自私,我挣够自己花的,够我女儿在美国上学的,行了。你要真为挣钱这也没完啊,后来我写小说就是为钱写的,那时候极没有快感,为别人写作真是痛苦,为别人写作你就是投人所好,别人不喜欢你就算失败了,等于把标准交给别人了。标准必须攥在自己手里,我觉得好就好。我把标准交给你了,你还不把我弄死了,我还得听。我还真不信这个了,我走个人路线,我就不跟你们同流合污,跟谁都不是一头的。
新的北京话又形成了,新的词汇,新语言不是凭空产生的
三联生活周刊:你说说你自己的小说,或者你这几年的改变?
王朔:我刚才说话你没有觉得我有变化吗?90年代我不是这样的,那时候我是既得利益者,我认为傻子们就该打,对暴民就得镇压,其实暴民是环境造成的,这帮孙子在生活中其实是受压迫者,你看中国历史300年一折腾,全是暴民起来的,你给他压得太惨了,所以你得拿穷人当人。一年多前,我看一个介绍雍正的书,雍正有十大政绩,他把贱民给废了,他当然是为了增加税收。那时候中国是有贱民的,艺人全是贱民,贱户,不许当兵,不许科举,不许和市农工商这四个等级结婚,雍正把这个给废了,从他以后我想到毛泽东,毛泽东时代,人和人之间的差距是最小的。国家是要调节强弱,不能让强者更强,弱者更弱,不能这么干,我这怎么跟新左派挺一样的啊。
三联生活周刊:就是说你的变化主要是世界观的变化?
王朔:我当然觉得我已经形成了自己的世界观、价值观,众生平等这是一切价值观的前提,自由都在平等之后。这样我觉得可以感觉到这个价值观跟整个中国历史进步是在一起的,传统文化有很大的魅力,孔子说的话都是调整人际关系的,处事之道,管用。但他不是天命,你五十知天命就不能靠他了。表面的东西太虚了,过去我觉得小说没有性描写就不好看,我现在不觉得这样了,可以不这么写,我不觉得性是人生活的中心,只是某一个时期的中心点,写老年生活你就可以不写性,人在生生死死,这都是可以写的。我完成了从青年人变成成年人这个过程。
三联生活周刊:写作上的变化呢?
王朔:到时候你就看我写的东西吧,语言上也不一样了,有些新的语言,新的北京话又形成了,新的词汇,新语言不是凭空产生的,环境有了变化才产生的,这我认为我掌握了。你跟我聊天你没有觉得我语言有变化吗。我在语言上也有点心得,汉语不是没有时态么,我现在学会用时态写小说了,比较多是现在进行时,写法特别不一样,但是我不能通篇这样。现在进行时跟拍画面似的,三维写作。
三联生活周刊:举个例子?
王朔:我不举例子,我给你看两眼,我都写到物质起源了,我看了《时间简史》那几本书,明白这回事,众生平等不是瞎说的。众生平等多牛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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