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冲
又逢清明。
正是江南山青水绿、春风拂面的时节,我和夫人骆 平来到苏南的茅山地区,本意是想故地重游,休养身心 。可不知为什么,一踏上这块土地,我的心情总不能平 静,似乎有一件什么事萦绕心间,挥之不去。仅仅是因 为我曾长期在这里担任领导工作,对它怀有深厚的感情 吗?恐怕不全是。
车到溧阳,陪同同志问我准备到哪儿看看,我突然 想到了塘马。
对,就是塘马。这个地方一下勾起了我对往事的追 忆。1 9 4 1 年秋,这里曾有过一次著名的塘马血战, 罗忠毅、廖海涛———两位我军优秀的高级指挥员、新 四军六师十六旅的旅长和政委,也是我尊敬的领导和亲 密战友,就在这场血战中英勇牺牲,长眠于这片青山绿 水之间。5 0 多年过去了,他们的音容笑貌宛在眼前, 引起我深深的思念。
罗忠毅是湖北襄阳人,1 5 岁就投身革命,参加了 国民革命军,1 9 3 1 年在赵博生、董正堂同志领导下 ,参加宁都起义,同年加入中国共产党。廖海涛是福建 上杭人,1 9 2 9 年参加上杭大洋坝农民暴动并加入中 国共产党。1 9 3 4 年1 1 月,中央主力红军长征后, 罗忠毅和廖海涛都留在闽西南坚持游击战争,并担任重 要职务。面对国民党反动当局的反复围攻和摧残,他们 怀着对共产主义必胜的信心,与敌人进行了艰苦卓绝的 斗争。罗忠毅同志担任过闽西军政委员会委员、闽西南 第一作战区司令员、中国工农红军闽西南抗日讨蒋第一 纵队司令员等职。廖海涛担任过代英县苏维埃政府主席 、闽西南军政委员会委员、中国工农红军闽西南抗日讨 蒋第二纵队第七支队政委等职。
1 9 4 0 年7 月,陈毅、粟裕同志率新四军江南指 挥部主力渡过长江,挺进苏中、苏北敌后,建立新四军 苏北指挥部。新四军江南指挥部就由罗忠毅任指挥,廖 海涛任政治委员,坚持和发展以茅山地区为中心的苏南 根据地的斗争。1 9 4 1 年3 月,根据中央军委命令, 新四军江南指挥部和江南人民抗日救国东路指挥部合编 为新四军第六师,谭震林任师长兼政委,罗忠毅任六师 十六旅旅长,廖海涛任六师十六旅政委,其时我在他们 领导下的新三团任政治处主任。这一期间,罗、廖率领 部队以茅山为根据地,开展游击战争,机动灵活地打击 日军,像一把尖刀,直插敌人心脏,使盘踞在南京的日 寇华中派遣军和伪政权的头目们惶惶不可终日,千方百 计想拔除它。
1 9 4 1 年1 1 月间,苏南敌后抗日六师第十六旅 旅部驻扎在江苏省溧阳县的塘马村,还有苏皖区党政军 机关、后方医院、被服厂、修械所、旅部教导队等,也 都分布在塘马周围的1 9 个村庄上。溧阳距日伪统治中 心———南京,仅6 0 公里。我新四军十六旅的存在, 对盘踞南京的日伪军无疑是一巨大的威慑,搅得汪伪政 权和侵华日军寝食难安。1 1 月2 7 日晚,我军得到情 报,翌日日军要扫荡,即紧急准备战斗。果然,2 8 日 拂晓,日寇南蒲旅团步骑炮兵3 0 0 0 多人,趁着漫天 大雾,分东北、西北、西南三路奔袭塘马村,企图消灭 新四军六师十六旅旅部和我苏南党政军机关。形势十分 险恶,我军受三面包围,回旋余地小,敌我兵力对比悬 殊,我军只有5 0 0 多人的战斗部队,一场血战在所难 免!
清晨时分,廖海涛同志查哨时发现敌骑兵向我军驻 地袭来,当即命令事先已有准备的旅部特务连等直属部 队进入阵地,先敌打响。敌人偷袭未成,便集中2 0 0 多人进攻我军阵地,战斗一开始就打得很激烈。罗忠毅 旅长看到日寇来势凶猛,立即指挥部队阻击敌人,掩护 旅部和苏皖区党政机关向东转移。他亲自冒着敌人密集 的炮火,在村边桥头指挥旅部和苏皖党政机关的人员通 过小桥。廖海涛政委在塘马村西祠堂后边楼上,用望远 镜观察敌情,指挥战斗。在机关向东撤退后,罗忠毅和 廖海涛率旅特务连和四八团二营的两个连转移到塘马东 南的王家庄,拖住敌人,掩护机关转移。当旅部和地方 党政机关刚刚脱离敌人的包围圈,敌骑兵就切断了我掩 护部队的退路,并发起冲锋。在硝烟弥漫、弹片横飞中 ,罗忠毅同志为保存力量,减少损失,要廖政委带特务 连先撤,自己留下指挥部队继续抗击敌人。廖海涛看到 情况如此危急,则力劝罗忠毅先撤。这两位在长期革命 斗争中患难与共的战友,到生死关头,都想把生的可能 让给对方,谁都不愿先撤!战斗到上午9 时许,西边的 敌人刚被打退,东北方向的敌人又攻了上来,罗忠毅即 命令五连连长带两个排去支援特务连的阵地。正在指挥 五连部队出发时,突然两颗子弹同时击中罗忠毅同志头 部,这位为中国人民解放事业出生入死、南征北战的忠 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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