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实:一位乡村医生是以何种精神在济危扶弱
前言:这是一篇去年秋天采写的报道,也是第一次公开拿出来发表,2005年底当文中的主人公走进央视“感动中国”候选人行列的时候,我们当地卫生主管部门却为他的资质争吵不休。我的这篇稿,终于没有登上当地的媒体,而让人们读到,但是在这里我把它拿出来,是对一种精神的感动,是对一种善良的赞许,也是对自己所感受的乡村医疗的一种反问?
希望读这篇文章的人一定要认真的读完它:
缘起:感受王大夫
我与王布和相识是缘于盟电视台专题部特格喜主任的介绍,在这之前特格喜主任通过工作采访近距离的地接触了王布和,接触了王布和大夫的那些病人和营造出来的温馨的小世界。从特主任那里我了解到王布和是一个乡村卫生室的大夫,却通过他的爱心和妙手救助了那么多因为贫困无钱治病的人和那些因为治病花光积蓄再无钱就医的人,他的事迹深深地感动了我。于是我和特主任约好,我、特主任、电视台编导阿斯汗我们一行三人在一个深秋的周未来到了王布和诊室所在地——那个座落在霍林河畔的小村子——塔拉艾里。
那天,天特别的冷,秋已深得满眼金黄,我们驱车走了三个多小时来到了科右中旗西哲里木塔拉艾里。我们的车过了霍林河,在一条高低不平的乡村路上走了一会,就来到了塔拉艾里,塔拉艾里很小,好象只有二十几户的的人家,在我们的车拐出一个小胡同后,我们的视野里出现了一道长长的白墙,上面绘着一些简单的图案,还用蒙汉两种文字写着:“中蒙西药皆地道,百倍诚信为人民!”这就是王布和诊室的院墙,院墙外有一块空场显得很干净。有几个农牧民模样的男女正悠闲地在空场上遛达。特主任告诉我,那是王大夫的病人,吃完了晚饭正在散步呢。我们的车一停下,王大夫就迎出来,把我们让进了他热乎乎的家里。王大夫是一个看上去很普通很和蔼的人,给人很亲切的感觉。我们刚落坐只寒喧了两句,王大夫就被人叫走了,阿斯汗告诉我那是他那边的病人有事情找他。到这里给我的第一印象就是:诊所很正规,王大夫很忙。
吃过晚饭,王大夫去病人住的房间巡视,特主任告诉我,现在村中住有二百多位病人,王大夫诊所住了一部分,其余的均住在村中的老百姓家中。要是在夏天,这里病人多的时候有五六百人,不但布大诊所的地上床上全住了人,他家的客厅里也住满了人,甚至连村中小学的教室都住上了。王大夫为了减轻病人的负担,把自家的老房子都改造成病房,加上诊所新建的房子、蒙古包和他在村中租下的房子,总共也有十几间,住这里的病人是完全免费的,这里住满后,那些住到村中老乡的病人,要付一点费用,王大夫规定每人每晚只收两元钱,谁要多收,下次就不会把病人介绍过去。为了让我有一些现场感,特主任带我到诊所里的病房去看一看。我们推开一间病房的门,只见热乎乎的炕上躺了四五位老人,其中一位老人正在吃药,特主任因为多次来采访,已和其中的一些病人熟悉了,病人就用蒙语和特主任打招呼。听说我是来采访王大夫的,立刻七嘴八舌地说:“王大夫可是好人呐。”“王大夫是俺们救命恩人。”
在一个病房里,我遇到了一个在上海华东师大上学的孩子,他得的是脊柱炎,来之前,人不能直立,看了好多地方也没看好,最后在同学那里听说了中旗的王大夫,就让家人把他背来了。我见到他的时候,他已在王大夫这里住了二十多天了,可以拄着拐走路了。他深情的对我说,在王大夫这里,我就象在家一样,我不用家人的照顾,一个人在这里住院,是王大夫及家人和病友们在照顾我,看到王大夫疲倦的身影,总是从我内心中涌出一种想帮他的冲动,我现在每天晚上都去药房包药。
从病房回来,我内心就涌动着一股暖流,不知道为什么,我好象走进了一个非常温暖的世界,这里的人和事在一点一滴地打动着我。王大夫在我心中已经有了一个让人感动的轮廓。
采访:走近王大夫
正式采访王大夫是在第二早上开始的。我们和王大夫约好了要在他六点钟给病人查房时,我去给王大夫照几张照片,可是由于头天晚上睡得晚,早上起来已快七点了。等我们赶到诊所,王大夫已查完房,正坐在门诊那里为病人看病,人很多,站了长长的一列,王大夫正一位一位的诊脉开方。我不忍打扰他,就拿上相机,给他照了几张工作时的照片。然后询问一下排在后面的几位病人,原来这都是新来的病人,是坐早车到的,病人中有中旗的、扎旗的,还有突泉的,其中有两位是从吉林洮南专程赶来,第一次到这里来看病。我问其中一位年长的妇女,你是怎么知道王大夫的呢,她说她们那儿有不少过来看病都好了,她是慕名而来的。王大夫工作了将近一个小时,这一批病人才算诊治完。该住院的由医院里的那位大嫂领去安排住处,不该住院的抓上药离开。在我的观察中,我发现,王大夫开的药都没有价钱,有的人拿上药塞给他十块八块,有的人根本就没有给钱。
等他闲下来,我们一起来到他的办公室里,我正式开始了对他的采访。
我的话题先从他的收费方式上开始了,我说:我看到你给病人抓药时,有的给钱有的不给钱,这是为什么,好象给钱的也是十块八块的,没有一个价格标准?王大夫腼腆地笑了一下,说:我看病,从来都不规定价格,全凭病人情况,他们乐意给就给一点,不乐意给就算了。
这样你不赔了吗?
赔,怎么不赔,赔也要给病人看病呵,你不知道,来我这看病的都是穷人,没钱,不给治小病变大病,就会死的。
那你赔了怎么维持你的医院呀?
我想办法呗,种地,养羊,什么都行。
对话在这里中断了,我陷入了深深的沉默。我努力在王大夫朴实的话语的背后,寻找到他为之付出的支点,寻找到他精神世界里的博爱的根源。
王大夫可能看出了我的心思,就说:我给你讲讲的是怎么从医的吧。
他说:我父亲死的早,我是亲眼看着我父亲没的,那年我七岁,快过年的时候,父亲由于成分不好,仍然要到山上放羊,父亲在山上吃了凉饭,得了胃病,现在看来算不上什么大病,可是十个月后却夺走了父亲的生命。父亲去逝的打击,让我立志长大学医,为那些看不起病的人治病。
13岁那年,机会来了,王布和听说住在后嗦根嘎查的白喇嘛在给邻居看病,就追到邻居家风面就给白喇嘛跪下,要白喇嘛收他做徒弟,白喇嘛不肯教,他就跪在地上不起来。白喇嘛问他:念经、打卦、行医,你学哪样呀。他说:我要学医。白喇嘛沉吟了一下说:学医可是最苦的呀,孩子。王布和坚决地说:我就学医。就这样,他成了白喇嘛的徒弟。当时正值文革期间,白喇嘛是监管对象,王布和家成分不好,学习不能公开进行,于是王布和就晚出早归,每天晚上八九点钟乘夜赶十余里的山路,是上四五点钟天不亮再返回村里,13岁的一个孩子硬是凭着一股惊人的毅力克服了重重困难,跟着师傅一学就是七八年。85年,村里要设立赤脚医生,他报了名,到西哲里木镇卫生院又学习了六个月。回村后便开始名正言顺地给病人看病了。
王大夫说:当年我就这么一个原则,穷人,没钱,也看病。现在也坚持这样一个原则。
近二十年来,王布和大夫通过行医实践,已经医治过六十多万的患者,治愈率在95%以上。很多人经过他的回春妙手解除了病痛,恢复了健康。
在采访过程中,经常有患者来找王大夫,王大夫多次中断采访,去为患者解决问题。
讲述:患者的自述
包七月,一个二十几岁的花季少女,奈曼旗人,因患类风湿心脏病,连续五六年卧床不起,生活无法自理,是村长带着乡亲把她抬到王大夫的诊所的。我见到七月的时候,她已经能够可以缓慢行走,生活已基本自理了。七月听说我采访王大夫,眼泪一下子就流了出来,下边七月的自述,基本上是和着泪水完成的。
七月:我曾经有过一个幸福的小家,我和丈夫结婚后感情一直很好。为了生计,我每年春天给别人水稻插秧,打工挣钱,养家糊口。后来觉得关节疼,也没在意,疼得历害就吃点止疼药,停药就疼,后来关节变大,抽筋,腿变形,路也走不了,整个瘫痪在床上。得病之初,丈夫还为我热心地买药,领我到旗里、通辽都看过,都不见好,丈夫的脾气也越来越坏,终于有一天丈夫发作,为了一件小事和我吵了起来,并且狠狠地打我,我实在受不了了,就离开了小家,一直爬回了三里地以外的娘家。
妈妈去逝的早,娘家只有老父亲和三个哥哥。回到娘家后,父亲为了给我看病,把家里种地的马车、三轮车全卖了,口粮也卖了。家境也从维持温饱变得揭不开锅了,哥哥们见家境越来越差,就把怨气撒到我的身上。当时我看到家庭负担这么重,真的不想治了,很想自己一死了之。我几次都把安眠药含到了嘴里,可是一想起老父亲为我所做的一切,就打消了这个念头。治病没钱,家里的一位亲戚告诉我们科右中旗西哲里木有一位王大夫,没钱也给治病,开始我不敢相信,世上还有这样的人吗?后来村里听说了这件事,也劝我来试试,村长还带头做了一副担架把我抬上来西哲里木的火车。
来到诊所,王大夫给我诊了诊病,二话没说,就安排我住院的事,并且为了治疗方便还把我安排在条件比较好的诊所病室里。看到王大夫笑容可亲的脸,我真的象见到亲人一样。我留下来看病,王大夫不但免除了我的医药费,连吃饭住宿都免费。家里人来不了,王大夫就安排徒弟和病友每天照顾我针灸、药浴、口服药等综合的治疗。
刚来的两个月治疗效果不明显,我心情不是很好,几次提出不治了,要回家,要放弃,每次王大夫都耐心地向我解释蒙药的药理作用,讲一些危重病人的治疗实例。看到王大夫的这种关怀、善心,更加坚定了我治疗的信心,一年多来我一直再没有要求回家,而是留在这里看病,过年过节的时候,每当我想家,王大夫都会来到我的病房问寒问暖,让我把心放宽点,对他要有信心,同时还讲一些趣事和笑话让我开心。
现在我已能够自理,王大夫说再过一段时间就能痊愈。这让我对自己的生活充满了向往,是王大夫给了我第二次生命,给我新生活的希望,无论今后我过怎样的日子,只要我还有一点力气,我就要象王大夫那样去帮助别人。王大夫每天照顾我们太累了,我如果治好病,打算留下来帮助王大夫做一点好事,把这种爱这种善心带给更多的患者,带给更需要帮助的人。
最后,七月悄悄地说:不过这事我还没跟王大夫说,不知王大夫会怎么想,但我已下定了决心留下来帮他,你先不要把这事告诉王大夫。我说:你放心,我会替你保密的。
采访完七月,我的内心久久不能平静,在这样一个偏僻的山村,王大夫用他善良的初衷和纯朴的信念构筑起了一个充满爱心的世界,每个人走进这个世界的时候都会被其中的亮点不断感动。后来我听说七月的哥哥来到诊所看望妹妹,王大夫得知他在家没有事做,挣不到钱,就把他介绍到到北京打工去了,王大夫不但帮助患者,连患者的家人都帮。
采访的第二个人是诊所的管理员,被大家叫做“管家”的王喜。王喜有五十多岁,看上去一脸的开心。
王喜是扎鲁特旗人,已经在王大夫这过了三个春节了。
王喜:算起来,我和王大夫的认识已有12年之久了,12年前我老伴患半身不隧时就来这里治疗过,治疗期间,王大夫给予我们的关怀让我忘不了。治好后我和老伴在家里恩恩爱爱地过日子,那段日子是我感觉特别开心。后来我得了结肠瘤,没钱,不能手术,只好保守治疗,四年前老伴去世,我身体也非常弱,曾做过阑尾手术,术后肚子一直疼,半年多消炎都不见好,当时我想来王大夫这看一看,可一想到自己老伴治病时王大夫给我们的无私照顾,有点不好意思再给王大夫添麻烦,后来我低血压,身体弱,身体已经大不如前,我感到我快死了,这时又想起王大夫,我就又踏上了来王大夫这儿的路,当时我身上能带的就只有50元钱,路上花了30,到王大夫这儿只剩20元了,王大夫看到我的情况,二话没说收治了我,还给我拿钱,让我在诊所的食堂吃饭。
一个月后,我身体有些好转,就在诊所里干点零活,有时间就帮助诊所碾药。治疗了将近一年的时间,我的病彻底好了,本来打算回扎鲁特旗的,正赶上王大夫的儿媳妇要生小孩子,需要帮手,我就主动留下来帮忙照顾月子。我想王大夫尽给别人帮助了,也需要别人的帮助,等孩子满月,我就要求留下来,为王大夫做点事,王大夫见我说得非常诚肯,就答应了,让我承担起诊所熬药的活,看到王大夫这儿没人管理病人住宿的事,就又把这件事承担下来。在家我一个人冷冷清清,无依无靠,在这儿我能够找到一种生活的信心,我能够用我的方法报达王大夫,老伴看病时王大夫就没收钱,今天我看病王大夫还是没收钱,我只能用为王大夫多做一点事,分担他的辛苦来报达他。我都快60岁的人了,呆着也是呆着,能够为别人做点好事能够让我快乐。
现在我的病全好了,我天天生活在快乐之中。我曾经是一个患者,看到一些贫困的患者我就想起我的过去,我就尽最大的力量帮助他们,在药浴室中一些体弱的病人体力不支,我就主动负责监护她们,给她们一些帮助。每当我帮助了别人,我就有一种满足感,内心就会充满快乐。
王大夫这儿有一种特殊的相容性,每一个到这儿的来的人都能做到能动的帮助不能动的,大家都希望早日恢复健康,相互之间处得特别友善。
王大夫珍惜每一个生命。这是他给我印象最深的地方,也是最感染我的地方,不分贫富贵贱,不分地域民族,来的都是患者,都是为了身体健康而来,现在的患者越来越多,王大夫一个人撑着,也不管白天黑夜,天天都很疲倦,这也是王大夫最感动我的地方,不但王大夫自己这样,他们全家都这样。他太需要我们帮助了,只要我还能动,能帮多少就帮多少。
片断:听来的故事
在我采访的过程中,特主任和阿斯汉开始了忙碌的拍摄工作,他们拍摄的电视专题片要在这几天里补拍几个镜头。我为了感受诊所的现场气氛,就在诊所中随处走走看看。通过和病人的接触,我听到了许多关于王大夫的故事。
额尔敦巴雅尔,王大夫的徒弟,最初他是做为患者来到王大夫这里的,当年他准备结婚时得了感冒,到当地医院看病,医院误诊为脑膜炎,给他做了两次穿刺,结果造成了瘫痪,全身上下,除了两手两眼能动,其作的全不能动了,在各地大小医院治了三年多没有一点好转,是亲戚听到王大夫能治这个病,就和他的家人商量,给抬过来了。那年是99年,他春天来到这里,秋天的时候,就能拄着双拐走路了,重新站起的他觉得王大夫的医术非常高明,说什么也要留下来做王大夫的徒弟,做了王大夫的徒弟后,他再也没离开过诊所,一直负责诊所药房的工作。
小刘,是王大夫从西哲里木镇外的沙坑里领回的一个流浪的精神病患者,王大夫是听来看病的患者说有一个人在西哲的街上拣垃圾吃才带着徒弟找了很多地方才把他领回的。领回之后,王大夫给他洗了澡,又家里找来了衣物给他换上,并安排了他的治疗食宿事宜。在治疗过程中,小刘的病情出现过反复,经常从诊所跑掉,王大夫除了要开展的正常的治疗工作,还要带人去找他。经过一年多的治疗小刘的病完全康复了,他可以正常地和别人交流了,他告诉王大夫他家在河南省商丘地区睢县孙集寨乡一刀刘村,王大夫联系到小刘的家人的时候,家里人都不敢相信这是真的。当家里人来接小刘的时候,小刘的爸爸抱着失踪四年的儿子失声痛哭。
达乎巴雅尔,老伴患了类风湿综合症,为了看病家里倾家荡产,后来没有了出路,就来到王大夫这儿,王大夫不但免费为他们治疗还专门腾出一间房供夫妻二人居住,这一住就是四年,四年的治疗,达乎巴雅尔的老伴的病彻底好了,走的时候两个人依依不舍。回家后给王大夫打来电话,两口子哭得一塌糊涂,说在家倒不太习惯了。
青山,中旗白音胡硕人,96年得了肝硬化,已经浮水,在中旗和通辽都看过了没有看好,就到王大夫这儿来,五个月后,他的病好。通过看病和王大夫结下了深厚的友情,现在他每年都要开车来西哲里木看望王大夫几次,没事就打电话过来,和王大夫聊一聊家常。
哈日巴拉,村里的一位五保户,50多岁。他的故事和治病无关,但却和王大夫有很密切的联系。他由于一只手和一条腿都有残疾,王大夫一直照顾他,每年都帮他种地,为了改善他的生活,最近王大夫又给他盖了一间50平的北京平砖房,并且给他打了井,圈了院套,拉上了电,每年过年,王大夫都把他请到家里来,和家人们一起过年。
在我的采访过程中,还发生了一件趣事,一个学生模样的小伙子找到王大夫,来到王大夫家的门口,见我们都在,就说哪位是王大夫,王大夫迎出去问什么事,小伙子说自己出来串亲戚把钱弄丢了,回不了家了,要王大夫帮个忙,给个车票钱。王大夫听了这话二话没说就从兜里掏出50元钱,还问他够不够,小伙子赶紧说够了够了,太感谢了。小伙子转身离去的时候,我追过去问他:是谁告诉你找王大夫的,小伙子说是镇上的人告诉我的,他们说王大夫心善,一定会帮他的。
这样的故事在这个小小的诊所里发生的实在是太多太多了,我简直无法用笔一一赘述,虽然这些小故事非常平凡,却从中折射出王大夫故事后面深厚的人格魅力和朴素的善良美德。
对话:王布和的心愿
紧张地采访了两天,我觉得时间太过短暂,我没能够深入到王布和大夫的精神的内核之中,深入地挖掘王布和大夫的真正动力来源,为了弥补这个遗憾,在临走的头一天晚上,我要求王大夫再给我一点时间,我们做了一次长谈。这次我们象唠家常一样地谈起了他的想法,他的心愿。
我说:王大夫,你的医术这么好,你完全可以到外边去,开一个大的医院,改善医疗条件,救助更多的病人呵。
王大夫说:我要想出去早就出去了,中旗联系我想让去,我没去,乌兰浩特想让我去,我没去,北京想让我去我没去,蒙古国缺少的就是蒙医蒙药,很想让我过去,我没有去,你知道为什么吗?我是这样想的,如果我变了,那些没有钱的人就没地方看病了,没地方看病就会小病变成大病,就会死人。
我说:王大夫,你的想法是好的,可是现在是商品社会呀,你的医术完全可赚回很多钱的,你再把这些钱用来救助没钱的病人,不是可以做更多的事吗?比如你的药完全可以明码标价的,有钱的人按价收钱,没钱的人免费。
王大夫说:兄弟,我不能那做的,有钱没钱又不写在脸上,你只要一定价一收钱,那些看不起病的人就不会到这里来了,真正需要帮助的人就不会再信任我了。我只能用这种方法给那些需要帮助的人一些帮肋,这是我最大的心愿。
我说:那你以后怎么办呢?
王大夫说:以后我老了干不动了,还有我的儿子呢,儿子不但继承了我的医术,还在内蒙古医大上了三年学,现在正在医大附属医院进修,他成了,我就退到二线,办一个养老院,把那些孤苦伶仃没家的、没有儿女管的、被儿女虐待的老人都接过来,我养他们。
我说:那也需要一大笔开支呀。
王大夫说:没关系,我这二十年都过来了,只要想办法一定会解决的。
看到王大夫信心十足的样子,我内心隐隐涌起了一股热流,我即看到了王大夫为之辛苦的过去,也看到了王大夫自己勾勒的未来,在他的心里只有一个强烈的愿望,那就是要帮助弱者,帮助他人。
我深深地感到王大夫在用他那瘦小的身躯和行动无形中承担起来本该由社会,本该由国家农村医疗保障系统所承担的一部分责任,但是他能有那么大的力量吗?他的诊所必竟是整个国家医疗网的一个很小很小的点,一个环节,那么社会该为农村医疗做点什么呢,该为王大夫做点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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