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近诗的太阳

作者：韦启文

　　还在读初中的时候，就在课本里读过他的诗歌——《渔夫和金鱼的故事》，从此，普希金的名字铭刻在我的心中。随着时间的流逝，烙印非但没有消退，反而更加深刻和清晰了。
　　终于有一天，我有机会来到了曾养育过这位俄罗斯文学大师的故乡。
　　圣彼得堡普希金纪念馆，是一幢典型的欧式建筑，原房主是一位伯爵夫人，时年３８岁的普希金租住二楼的１１间房。诗人和被称为莫斯科第一美人的夫人、几个小孩以及夫人的母亲和妹妹都住在这里。房子一面临街，涅瓦河就在近旁。另一面是一个院子，院子里有诗人站立着的雕像，风雪中有许多青少年给诗人献花。算来他已逝世１６０多年。
　　被高尔基尊称为“俄国文学之祖”、“伟大的人民诗人”的普希金，当属俄罗斯第一位世界级文学家。其实，对他还有一种赞誉──俄罗斯诗歌的太阳。他的诗体小说《叶甫盖尼·奥涅金》，堪与同时期法国作家司汤达的《红与黑》和巴尔扎克的《人间喜剧》齐名。
　　１８３７年１月２７日，在圣彼得堡郊外的决斗中，诗人腹部中弹。他在这里度过了人生的最后两天，上万民众来此探望伤情。１月２９日下午２时４５分，书房里的时钟定格成永远的默哀，这是诗的太阳陨落的瞬间。
　　普希金出身贵族，但凭着对社会的深刻了解和体察，对上流社会产生极度厌倦。在《叶甫盖尼·奥涅金》开篇他就如此宣称：无意取悦高傲的上流社会／只有友好的关怀能令我快慰。他还这样写道：是心灵悲痛感受孕育的篇章／和头脑冷静观察留下的记录。正因为如此，这部他从２４岁开始写作、３０岁完成的作品，被公认为俄国现实主义文学的奠基之作。
　　普希金曾十分同情并从心里支持十二月党人的革命行动。当十二月党人反对沙皇的起义失败后，他陷入了极度的痛苦中，甚至向当局表示，应当宽赦十二月党人。
　　“我将被人民喜爱／他们会长久记着／我的诗歌所激起的善良的情感／记着我在这冷酷的时代歌颂自由／并且为倒下的人呼吁宽容。”诗中所说的“倒下的人”就是指十二月党人，当时已被流放到西伯利亚。诗中把当局的统治说成是“冷酷的时代”，这也是需要胆量的。
　　跟随着一队队青少年参观者缓缓前行。他们中的许多人边走边在小本子上记着什么。书房里摆放着１４种文字的书籍，还有书桌、油灯、鹅毛笔和手稿以及普希金的头发、面膜，决斗时穿过的深蓝色马甲，还有罪恶的手枪，墙上挂着娇儿幸福微笑的画像……
　　这里是诗的太阳陨落的地方，也是霞光辉映的地方。是否诗人有一种先知的天赋？在他赴死的前一年，就已经给自己立了一个“纪念碑”，并写就诗作《纪念碑》：“我为自己树起了一座非金石的纪念碑……高过那纪念亚历山大的石柱。”他自信以诗铸成的纪念碑，一定比帝王矗在圣彼得堡皇宫广场上的纪念柱高大许多。尔后的历史已经证明了这一点。
　　作为中国人，我感兴趣的是普希金曾想到要去遥远的中国长城。在诗人脑海阴霾的上空，闪现过巍巍长城，与繁华的巴黎一样辉煌的长城：
　　我们走吧，朋友，无论是到哪里／只要你们想去的地方，我都愿意……／是不是要到遥远的中国长城边／或者喧腾的巴黎。
　　用今天的网络语言来说，中国的长城曾被诗人点击。对古老而神秘的中国，普希金充满了憧憬，他曾决心游历中国。他做了充分的准备，并认真阅读了当时能得到的关于中国的书籍。他还准备写一部关于中国的剧本。由于沙皇的阻挠，普希金未能成行。诗人未能目睹伟大的长城，中国人也无缘读到一部普希金用鹅毛笔书写的关于中国的书。但我们可以告慰诗人，他的诗的太阳早已照耀到了万里长城。
　　在市区内的一块树林里，矗立着一座酷似利剑的纪念碑，约有三四米高，四周有围廊。围廊外几乎全是枝叶金黄的桦树。这是诗人当年决斗的地方。虽然世事变迁，但一座不大的碑塔，却让诗歌史上不寻常的一页一年年地传了下来……（人民日报2006-04-1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