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寐以求“白玉兰”

作者：孙肖平

　　中国水电第十一工程局承建的上海太浦河泵站工程，是十一局进入华东建筑市场的第一个工程。上海“白玉兰”奖是上海市的最高奖项，涵盖了建筑、艺术等类别。十一局人想在华东建筑市场站稳脚跟，就要争创精品工程，拿下上海市水电建筑领域的最高奖项——“白玉兰”奖。
　　静静的黄浦江突然被恐怖笼罩
　　2003年8月5日，当上海人民正在度过平静、温馨、愉快的生活时，却不知身边黄浦江上发生了一场可怕的灾难，一艘开足马力的巨轮因控制失误向载满柴油的“长阳”号撞去，“轰隆”！刹那间50多吨燃料将黄浦江上游变成漆黑一片。驻沪武警部队接到有关部门的紧急报告后，火速开赴现场抢险。尽管武警官兵英勇善战，上海海事局指挥得力，然而，滚动的黑色油浪仍凶猛地向下游扩展，根本得不到彻底控制。
　　怎么办？这时，人们想到了刚刚建成投入试运行期的上海太浦河泵站。能不能紧急启动太浦河泵站，让太湖水阻止污染。面对凶险的黑流即将扑近上海自来水厂进水口，上海水务局会同太湖流域管理局果断命令“太浦河泵站”开泵放水，全力支援。8月7日，众多媒体从四面八方汇集在“太浦河泵站”，十多架摄像机对准了六台斜轴式水泵，只听总指挥一声“开泵”令下，滚滚巨浪以横扫千军之势，将漂流在黄浦江上游的黑油围堵、压缩。一连三天三夜，太浦河泵站共向上海黄浦江送水近四千万吨，成功的控制住了这场突如其来的灾难。上海这个国际大都市的居民因为太浦河泵站而没有喝一口带油味的水，工厂、学校、医院平静一如往常。
　　太浦河泵站其建筑形象如同亭亭玉立的少女
　　太浦河泵站工程位于江苏省吴江市境内已建太浦河闸南侧，距东太湖1.6公里，是太湖流域综合治理重点工程的世界银行贷款项目，工程的主要功能是解决枯水年份太湖水位较低情况下，通过太浦河闸自流输水难以满足上海市供水要求时，抽取太湖水以有效地改善上海市黄浦江上游二期引水工程取水口水质，提高上海半数以上人口生活及企事业单位供水水质和供水保证率，并与望虞河工程联动从长江引水入太湖和黄浦江，实现调水功能，兼有防洪、排涝等社会效益。
　　根据文献检索，太浦河泵站工程在世界同类项目中规模最大。工程静态投资为两亿八千万元。太浦河泵站以设计之新颖、体积之庞大、建筑安装技术之艰难复杂，让众多投标者止步不前。中国水电第十一工程局凭着过硬的施工技术和一流的管理，通过激烈的市场竞争，一举中标。最初，业主对承担施工任务的十一局二分局有所质疑，虽说参加过黄河三门峡、小浪底、长江三峡水利枢纽等国内许多重点工程的建设，但那些建筑坚固有余而精细似乎不足。太浦河泵站的设计形象如同一位体魄健美、风韵迷人、亭亭玉立的少女，为她塑像必须技艺娴熟，精雕细刻。考虑到十一局的实力和对建筑安装新技术的敏感，特别是十一局撰写的标书较其他竞争者显得更为精彩、领先，决定做进一步考察。考察组的专家们通过对十一局所参建过的小浪底和山西引黄工程的考察，最终选定了水电十一局作为太浦河泵站的承建单位，并要求必须让在项目管理上做出成绩，被评为全国优秀项目经理的张玉峰担任“太浦河工程项目经理”。
　　屡建奇功的“旱鸭子”要在水乡游弋，行吗？
　　张玉峰是典型的河南人，至今乡音未改，性格果断、干脆，干起活来，说一不二，用河南话评价他就一个字:“中！”
　　当十一局领导决定张玉峰任太浦河泵站项目经理时，他曾愁眉不展，心事重重:南方语言可以学，生活慢慢也就习惯了，可是要与精明的南方人打交道，完成任务，尽最大努力夺取上海市水利建筑最高荣誉“白玉兰奖”，这个压力确实不小。如果在北方，这项省部级大奖，他张玉峰有足够的信心和把握，但第一次在这江南水乡搞工程，他尚不敢拍胸脯。他知道上海人见多识广，在很多方面很讲究，很挑剔。像太浦河泵站这样重要的工程，上海人当然会有想像不到的严格。十一局要面对主管部门:水利部太湖流域管理局和上海水务管理局；建设单位:太浦河泵站工程建设指挥部；设计单位:水利部上海勘测设计院；设计监理:国家电力公司华东勘测设计研究院；施工监理:水利部上海勘测设计研究院太浦河泵站工程监理部五大考官阵营的检验，这对十一局人来说，是一次巨大的挑战。
　　在十一局组建太浦河泵站施工队伍时，派出了精兵强将，年轻有为的总工杨和明、具有丰富施工经验的张继昌、设备安装高级工程师王安利等。
　　杨和明毕业于武汉水利电力学院，1998年被中国水利水电工程总公司评为“优秀工程技术人员”的称号，2002年被局聘为施工总体规划专业总工程师，2001年度、2002年度被局评为优秀项目总工程师。
　　张继昌是位实干家。他当过兵，在部队以刻苦学习和任劳任怨连年被评为五好战士，转业到十一局后，在工地开过车，钢筋、木模、混凝土八大工种全都干过。在“太浦河泵站”施工中，他作为项目部副经理，协助经理在建筑材料和设备采购等工作中做出了备受称赞的贡献。
　　张玉峰是皱着眉头来到太浦河工地的，第二天他就发现，“旱鸭子”在水乡游弋并非想象中那样困难，首先，这里的经济实在比内地发达许多，家家户户思想觉悟高，放在工地上的木材、钢筋、水泥，根本不需要围墙，值班保卫睡着了也不会有人偷。地方干部，特别是村官们更让人敬佩，决不无事生非。这与在北方某些工地的遭遇比起来，简直就是两个天地。再就是与业主打交道很舒坦，南方业主最佩服的是北方人诚实守信，只要你把活干漂亮了，其他的都可以考虑。再就是张玉峰拥有一支贴心窝子的队伍，他们能吃苦，能打硬仗。凭这三点，张玉峰心里有了底。
　　“旱鸭子”经过锻炼在水乡游弋自如
　　北方天旱，基础开挖15米，土还是干的，而太浦河泵站周围河道纵横，又处于太湖之滨，地基下挖一米五即出水。不论厂房基础还是进水河道，都是一滩烂泥，挖泥的翻斗机械重达几百吨，刚进工地坑就立即下陷。任务如此紧急，如不能按期竣工，别说“白玉兰”大奖是一句空话，还要被业主罚款，那可是一个可怕的天文数字啊！参战职工焦急万分。张玉峰是项目负责人，何止是失眠？业主们也急得为十一局想办法，太浦河泵站建设指挥部提议十一局派人去上海城建局所属浦东建筑工地参观取经。在清基的一家工地，同样是挖一公尺多就见水的烂泥地，但重型挖土机和25吨卡车不但不下沉，相反如立磐石，因为他有钢铁铸成的“路基箱”。项目部找到厂家，租赁了“路基箱”，几百吨的施工机械在烂泥坑里如同过江的趸船，基础开挖顺畅无阻。但这好景并没有多长时间，意想不到的难题出现了，正当基础开挖捷报频传时，一个夜半，老天突然变脸，雷鸣电闪，暴雨瓢泼，坚硬的运料道路顿时化为泥浆，十一局员工紧急动员，用一吨又一吨的化纤彩条布铺在施工道路上，总算没有耽误施工。
　　作为二分局总工程师兼太浦河泵站工程项目总工，杨和明在太浦河泵站施工中功不可没，他刻苦钻研，不仅成功解决了软土基坑降水及开挖技术，多项软土地基基础加固处理工程的施工及检测，满足了设计和工程承载要求。同时，针对泵站复杂流道结构及大体积混凝土施工，首次采用了镜面模板和竹胶板，实现了混凝土内实外光的好成绩。
　　技术成功了，如何总结并使它真正成为十一局的核心技术最为关键。杨和明深深认识到技术创新对一个企业的重要性，特别是在软土地基工程的施工理论和经验上。业余时间，杨和明拿起笔，把两年多来施工的各种经验认真梳理，写成论文。功夫不负有心人，技术价值很快显现出来，他相继在河海大学学报第31卷增刊上发表了四篇论文，很好地总结了太浦河泵站工程软土地基的大型泵站的施工经验，在《中州水电》上发表多篇有关于软土地基基坑降水和开挖、射水法建造地下连续墙、深层水泥搅拌桩加固泵房地基，真空预压联合堆载固结土体加固渠堤地基，水下模袋混凝土衬砌施工等论文，撰写了多篇软基处理施工法，为后来十一局在周边地区承担各类工程施工立下了汗马功劳。
　　一年不到，账面赔了一百多万
　　为了扭亏，上下齐心抠效益
　　商人的天职是赚钱，可是，太浦河泵站开工还不到一年，却赔了一百多万。尽管有种种冠冕堂皇的理由，但赔钱总是令人心痛的。为了节约成本，项目部不放弃任何一次机会。临近春节，在钢材价格处于低位的时候，项目部决定立即派人去宝钢购买700吨钢材。这时距春节只有两天，宝钢的职工已开始采购年货，到处是拎着鱼肉，扛着水果的人群。项目部采购人员刚踏进宝钢，就吃了一个“闭门羹”。宝钢看大门的保卫对项目部采购人员说，过了春节你再来吧。采购人员一听就急了，向他陈述了项目部急需钢材的实际情况。多亏宝钢一位师傅走过来说，你要是急着用钢材，最好到张家港沙钢集团看看。
　　这条消息给项目部采购人员指出了希望。于是项目部连夜驱车奔向张家港。此时已经是大年三十。经过一番交涉，沙钢集团最终同意做这笔买卖。
　　但是怎样把这700吨重的钢材运到太浦河泵站工地又是一大难题。因为，大多运输公司都放假了。材料处长见客人如此着急，当得知是太浦河泵站的施工时，决定马上就装车，在处长集合车队和司机时，采购人员没有忘记自己的职责，到料库一一验收钢筋和角钢，仔细察看每一根钢筋是否生锈？每一根角钢是否有沙眼？
　　沙钢集团的车队，到太浦河工地时已是年三十深夜，除旧岁的鞭炮这儿那儿响成一片，早已等待多时的十一局员工，放下手中的团圆饭，你争我抢的把700吨钢材抬进仓库，和沙钢的工人一起举杯共庆佳节。春节一过，像预料的那样，钢材果然涨了价。仅仅这一批钢材就为十一局节省人民币数十万元。
　　正是有了项目部领导干部这样的高度负责，太浦河泵站项目部度过了最艰难的时期，经济效益一步步被抠了出来。
　　心中的“白玉兰”是取之不尽
　　用之不竭的力量源泉
　　优良钢材是建筑业质量的保证，所有钢材必须经试验室检验，施工单位验过，施工监理还要检验。
　　项目部下定决心，太浦河泵站的施工者一定要严把钢材检验关，视工程质量为生命。在严格的制度管理下，从开工到竣工，太浦河泵站没有出过任何安全、质量事故。
　　采访中，十一局二分局办公室主任水建军，他对上海为什么把白玉兰定为市花有深入的研究。上海各行各业都有“白玉兰大奖”，唯独在水工建筑领域至今还是空白。白玉兰十分纯洁，当春天到来时，她不等叶子长出就抢先开花，洁白的花团挺拔、飘逸、靓丽、芬芳扑鼻。要是能让自己建造的太浦河泵站获得和上海东方明珠同等级别的“白玉兰”大奖，那该是何等的光荣呀！这种渴望在水电十一局广大职工中表现得十分强烈。
　　为了太浦河水泵安装得坚实牢固，当时厂房地基必须打下2020根水泥搅拌桩，这项新技术以前在别的项目采用过，但均告失败。上海有关方面2000年已下令禁用。但太浦河工程的审批是在2000年之前，如运用得当不但对工程有益，而且还可节约大量资金，所以太浦河项目部经过慎重考虑，决定在工程施工中采用。为确保安全，业主从美国请来一位检测专家，花数百万元购买了检测仪器。水泥搅拌桩的施工方法是向地基喷射水泥，使之凝固，检测技术灵敏度极强，曲线比心电图还要复杂，温度不同，地基软硬不同，瞬息万变。准确无误地观察、记录这些变化是质检员黄文龙的职责。由于他高度负责，为专家提供的数据可靠，为太浦河泵站成功使用该项技术做出了突出贡献。在浇筑进水墙壁时，一次，浇筑混凝土的卡车、吊车都已经备好，项目领导也签发了开工单，但小黄却竭力阻拦，因为他发现模板垂直度差5毫米，一般来说在这样的部位也可以开盘浇筑混凝土。但小黄认为，如果放松这5毫米，那么我们就离“白玉兰”大奖远了5毫米！他将自已检测的记录及由此造成的模板缝隙、混凝土质量问题，书面报告项目经理部，在项目经理支持下，小黄取得了胜利。
　　家住河南省卢氏县的非全民合同制工人任春芳，虽然年轻，但他决心加入拚搏“白玉兰”大奖的队伍，小任在家务农时，整天和镰刀、锄头打交道，到十一局后却锯子、刨床不离手，因为他刻苦学习，用心砧研，全局一年一次木工大比武他都是第一名，他不但手艺精湛，还能看懂施工图纸，什么曲线啦，圆弧啦，都能讲出一套理论。小任因贡献突出，被评为局级“工匠”，享受工程师工资待遇，也有像小任一样的的民工才华出众，到十一局没两年，就被提为科级干部。这些员工人人都有夺取“白玉兰”大奖的行动计划。
　　十一局的队伍分散在国内外几十个工地。吃喝对有的人可能是件小事，而对于流浪在外的水电人，对食堂的重视程度决不亚于工程的安全和质量。在太浦河泵站，食堂的菜谱也是以红头文件的形式下发，这是有关方面夺取“白玉兰”大奖的要求，也是十一局的硬性规定:厨房早餐必须备有稀饭、豆浆、油条、包子；中餐必备米饭、大馍、四荤四素两汤；晚餐必备面条、稀饭、包子或油饼、两荤两素。每日三餐各种菜饭必须留样质检，奖优罚劣。
　　项目经理、党支部书记像重视工程质量一样关心员工生活、文明生产、环境保护。十一局太浦河工地建筑材料堆放和超市货架一样井然有序，员工宿舍窗明几净，门前屋后青草绿地，春季鲜花怒放，卫生间常冲洗，还配有卫生球、蚊香，员工业余文化生活丰富多彩。记得解放战争时，我们部队文工团每天高唱“一切为了前线！”而十一局太浦河工地则每时每刻牢记“一切为了白玉兰！”
　　啃下斜轴水泵安装这块“硬骨头”
　　在没到太浦河之前，王安利已有了相当丰富的水电安装经验，曾任湖南潇湘水电站项目总工兼生产经理，也安装过不少水泵，但像太浦河这样型号且体积巨大的水泵他还是第一次。但他始终认为，卧式水泵尽管比其他水泵难度大些，但水泵终究还是水泵。安装水泵需要详细的施工方案，在审查施工方案时，上海水务局请来了全国不少水泵专家，大家对方案展开了热烈的讨论。最后，斜轴水泵安装施工方案以逻辑性严谨和方法独特，被太浦河泵站指挥部负责人王为人一锤定音，顺利通过。
　　然而，如何把图纸上的水泵变成“呼呼”转动的水泵，是十一局面对的一块难啃的骨头和巨大的挑战。王安利夜不能眠，他向每一个安装工人反复讲解施工图纸，人人彻底明白自己该干什么，怎么干。确定水泵安装的位置极为重要，中心点的控制是关键，调整一个尺寸别的尺寸也跟着变化。国内有许多类似的教训，有两处工地安装了类似的水泵，虽然体积小许多，然而因测量失误，安装不当，开机三分钟就起火了。为了确保安装没有丝毫差错，十一局在太浦河泵站创造性地采用钢琴线测定安装部位，同时采用西班牙赛得瓦公司的(主要是用在轮船、军舰螺旋浆上的)轴承，确保一次成功。这种安装不仅技术难度大，质检标准达到合格也非常难，在王安利的指挥下，太浦河水泵安装不但全部合格，还达到了质量优秀，一次性启动成功。目前我国投资5000亿的南水北调工程已开工，仅南水北调中线便有四座类似太浦河泵站工程，因为有着多次安装泵站的优秀业绩，这为十一局的安装发展提供了一个很好的机遇。
　　十一局人心系“白玉兰”的意志如钢，不畏艰苦，刀山敢闯，火海敢跳，用传承大禹、奋进不息的精神，通过卓越的施工如愿以偿，相继获得2001年度上海市重大工程文明工地奖、中国水利水电建设集团总公司安全生产先进单位奖、水利部文明工地奖、2002年度上海市建设和管委会“优质结构”奖、并在2004年8月荣获2003年度上海市政建设工程“白玉兰”大奖。2006年申报国家优秀工程奖，并于8月顺利通过国优奖专家组的现场复查。
　　承担施工任务的十一局二分局和安装分局为十一局赢得了耀眼的光彩，被誉为“江南劲旅”，并靠着诚实守信的作风叩开了上海周边的建筑市场，以崭新的姿态出现在大江大河的治理队伍前面。由于十一局所属各个单位的齐心协力，奋进不息，2006年8月7日，十一局成功跨入国家特级企业行列。
　　后记
　　1955年我从中国作协文学讲习所毕业回到上海，遇到在治淮工地挂职的作家菡子，在她的鼓动下我也到治淮工地体验生活。1957年黄河三门峡工程开工了，我和在上海人民美术出版社当编辑的爱人陈莱英，还有刚生下的大儿子孙禹将上海户口转到风沙弥漫的黄土高原，那时，大家都如此，热爱党、热爱社会主义，根本不去考虑什么艰苦不艰苦。至于作家则争先恐后地响应毛主席的号召，长期地无条件地全身心地深入生活。我们到达三门峡时，北京作协副主席雷加、作家华山和爱人(新华社记者)张丽君、武汉作协诗人吴烟痕和爱人(长江文艺编辑)张英生已来工地半年多，先后到三门峡参观访问的有老作家冰心、张天翼、艾芜、菡子、李若冰、李准、郑克西、赵自、唐克新、王丕祥、贺鸿均，诗人贺敬之、张光年、徐迟、闻捷、郭小川、苏金伞等。
　　在工地我们和建设者同吃同住(同样的伙食、同样的工棚)同样的劳动，亲身感受到职工们的社会主义觉悟。1961年底，大坝建成，我们准备回上海，全家(这时在工地出生的老二孙国庆已两岁)去工地和屹立在黄河之上的钢铁大坝告别，俯视上游辽阔无垠的碧波，帆船点点，海鸥斜飞，火红的鲤鱼游着游着突然“哗啦！”一声蹿出水面，人间仙境让我们心旷神怡，激动万分。心想回到上海后一定要好好写一写英雄的三门峡水电建设者。哪知因户口受阻未能成行，在朋友帮助下去安徽文联当了专业作家。1962年春节，安徽省委领导同志和作家、艺术家团拜，已在水利工地认识时任安徽省委第一书记的李葆华同志问我在写什么作品，我说准备创作有关三门峡的长篇小说。葆华同志说，“再观察一下为好。”事后我才知道三门峡水库出了问题，大量泥沙淤积在库内。这让我和所有参加三门峡工程的建设者一样，心痛、惋惜无法用语言表达。好在建设者用汗水浇筑的拦河大坝，工程质量无可挑剔，经50年的考验仍是全国一流的，给了我们些许的安慰。加之，由周恩来总理亲自领导，对三门峡工程进行了多次改建，库区泥沙淤积得以基本解决。然而，我那长篇的计划却泡了汤。没有为黄河建设者写出好作品，是我一生最大遗憾。
　　从50年代到文革结束，我一直被许多困惑不解的问题缠绕不能自拔，改革开放后不能与时俱进，年迈、瘦弱的躯体经不起腐败恶风、道德沦落和巨大贫富不均的冲击，灿烂的阳光对我来说是那样遥远，叹气声多于亢奋的歌声，日子过得好累。2005年一个偶然的机会，生活赐我一副雪亮的“望远镜”，让我这井底之蛙的视线豁然开朗，冷却的血液渐渐温暖起来。
　　那是黄河三门峡工程局即现今的中国水利水电第十一工程局，为发扬三门峡工程建设者的光荣传统，决定举行工程局成立50年大庆。他们不忘年逾古稀的老工人，不忘把青春献给三门峡的老作家，发出热情的邀请，但多数老作家已挥手人间，仅北京而言只有91岁的雷加和80多岁的贺敬之，加上我这个当了爷爷的安徽移民。雷老、贺老身体不佳，我这小弟弟胳膊腿还算好使，立马直奔三门峡。
　　50年前的三门峡市火车站只有一盏电灯，一条没有警察岗亭的马路，如今高楼林立，繁华似锦，往日托儿所里的娃娃今天成了十一局的局长、书记、总工。让我们感受到振兴的是这一代新人知识渊博，信息灵通，观念超前，他们和员工一起拚搏，共担风险，共享硕果，他们让员工从逐年增多的工资福利上看到自己人生的价值，看到对社会的贡献，看到自己的一言一行是和社会主义祖国紧密相联的。仅以王宗敏(三门峡开工时他才一岁)为十一局局长，刚调任水利水电建设集团总经济师、孙玉民为党委书记(现任十一局局长)为首的这一届领导班子来说，产值从6亿元增至23.5亿元，员工年薪增加一倍，为职工建住宅区8.8万平方米。啊，原来飞速崛起的共和国大厦是靠这些挥汗如雨，默默无闻的劳动者支撑着的。这时，我想起青年女作家竹林说过的一句话:“与其咒骂黑暗，不如歌颂光明。”蒙古族谚语说“当你嗓子发痒时你就歌唱吧”，是的，在波涛汹涌，一泻千里的黄河边，我的嗓子发痒了。于是写了《物变星移几度秋》两万多字报告文学发表在今年七月号《北京文学》上和这一篇报告文学《梦寐以求“白玉兰”》。此文写作中得到十一局黄敏吾、张玉峰、水建烟、李爱领等同志的热情帮助，在此一并感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