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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的节日——大理火把节漫记

作者:那家伦[白族]

  火把花开了,火把梨红了,一切都在成熟,一切都向往丰收。
  在这充满生机的碧绿的世界里,我的美好的民族的心灵变是火热热的,我的民族生活的大地燃起欢腾的火……
  火呵,到处是热烈的火,到处是炽烈的火,到处是从欢乐的心儿里飘起来的火。
  ——欢快多彩的火把节,来临了!
  连日阴雨,今晨突然晴了。洗涤过似的天空,飘着几朵被朝霞浸染得悦目的白云;田野,一片清绿,田边摇曳的花卉上,闪烁着黎明前最后一场内雨留下的雨珠。
  我们,从洱海西岩越水赶到东岸,去那里参加火把节的白天的活动。
  走着走着,偶一回头,蓦然看到苍山的难见的奇景:玉带云。我惊呼起来。看到的人们都欢喊起来。
  这时,巍峨的苍山腰际横挂上一条洁白耀眼的云带。这云带凝然不动,深情地缠绕着苍山。这原本是久雨聚晴后,地面燕气上升、高空气压下降,使云朵形成带状凝住于山腰的一种自然现象,但在白旗的美好传说里,这若玉的云带却成为一位坚贞于爱情的少女的精灵,她深沉地爱恋苍山,被魔怪溺死洱海后,她也要化作一朵圣洁的云,紧紧拥抱着自己的爱人……
  是欢快的歌声笑语惊忧了我们的凝望。呵,随着太阳升高,大大小小的道路上全是人流了。人山人海的码头,处处是笑脸,处处是欢声。在欢歌漫唱里,还有三弦和唢呐的伴奏。
  一阵汽笛长鸣,轮船驶来了。
  上船人多,超载的轮船把我们载到宽阔的洱海上,天高气爽,洱海一片碧绿。静静的水上没有一丝波纹。船像在绿得晶莹的水晶石上滑行。清澈的水里游着很多不惧声响的鱼儿,尾尾大鱼还时时跃出水面,引得人们发出阵阵欢声。
  立于船舷,仰望高阔的天空,凝视深沉的洱海,我的心不禁飞到幽古的年代,想到神奇感人的火把节的传说。
  色彩壮丽的火把节的传说,把南诏王皮罗阁描绘为一个不义的、贪色的、凶残的暴君。为兼吞疆土和霸占美色,他设毒计,用易焚的松明木料修造了壮观的“松明楼”,在他盛情邀来邻近的五个诏王都前来祭奠先祖时,他用毒酒把他们灌醉,燃起烈焰,焚烧大楼,使五个诏王活活葬身火海。他垂涎已久的邓赕诏的妻子柏洁夫人,聪慧、机敏、英武而又极为美丽。她早看穿皮罗阁的黑心,曾苦劝心爱的丈夫拒绝赴宴,未成。临别时,她洒泪把先祖传留的圣品铁镯戴于诏王的脚脖上。于是,当其他诏王夫人,面对烧得焦黑的尸体无法辨认时,柏洁夫人强抑深恸,亲自用手刨夫,直到十指鲜血淋漓,才刨出一具焦黑尸体,而凭着脚脖铁镯认出亲夫。皮罗阁更为她的聪敏所倾倒,定要与她成婚。在暴君不断胁逼下,她毅然高举火把,亲率义军,直指暴君巢穴。苦苦搏斗,但终因孤寡力弱,不敌强暴,她失败了。但是,柏洁夫人宁死不屈,怀着正义和爱情,颜然投身洱海自殉。传说,这天是农历六月二十五日。
  于是,每到这个日子,白族人民就接过柏洁夫人手中那象征正义、光明和爱情的火把。代代燃烧的火把呵,终于形成一个欢乐而又盛大的节日。
  白族儿女赞美柏洁夫人这一充满光焰的形象,自然包含了对黑暗与反动的诅咒。一切反动者总是仇视光明的,当然有时也就仇视“火”。史无前例的十年里,火把节就被禁绝了。今年,航程已经通了。瞧,洱海上,一湖的笑语,一湖的歌声,一湖的欢乐。宽阔的洱海河,竟仿佛难以盛下这节日的欢腾了!
  轮船驶入港湾,海东到了。岸上已是人山人海,水上响遍欢欣的弦乐,一只只彩船披红挂绿,还时时响起一串爆竹……洱海,仿佛每一朵浪花都在歌唱,仿佛每一湾水都在欢笑。
  海东的白族兄弟十分好客。人们新衣新帽新容颜地伫立于乡前村口的大青(榕)树下。白族村落前面,都要栽植一株粗壮葱茏的大青树。据说,远古游牧时代,白族的祖先要栽下这株关系兴旺发达的“风水树”,方能定居。万一这棵树不能滋荣繁盛,后代就又须搬离这个“风水”不旺的处所。今天,座座村落的人们都集聚在村前榕树下,期待亲朋好友的到来。火把节是纪念柏洁夫人的,这天,出嫁的姑娘大都要回娘家过节,而姑爷是不能来的。许多男子把妻子儿女送到村外,就得离去,到别的朋友家里过节。朋友到来越多,才越光彩,因此招待也越热情。这时,每户人家几乎合家大小全在村前接客。
  这里海滩斜对金梭岛,由于岛似长条形,像一个梭子,才被人取了这样一个雅号,它是与赤文、玉几齐名的洱海三岛之一。除三岛外,洱海里尚有四洲(赤沙鼻洲、大贤洲、鸳鸯洲和马帘洲)和五湖(太平湖、莲花湖、星湖、神湖和潴湖),自然景致都很美。
  站在面对苍山的洱海东岸滩头上,才更能看到这里湖光山色的秀丽。洱海,古称叶榆泽,又名昆明池。因这高原湖泊的形状如人耳,才被取名洱海。我们正面对点苍山几座最高的山峰。越过波涛清澈、碧波粼粼的湖水,西望点苍山,那著名的十九座山峰高耸入云端,山顶白雪皑皑,耀人眼目,山腰云雾弥漫,十分神秘。在望远镜里,还能看到山峰之间流淌而下的十八条溪流,它们细如银线,闪闪烁烁,时稳时现,湖光山色,相互辉映,既雄伟又壮丽。于是,我不禁想起素有的“银苍玉洱”的称誉。
  今日的苍山洱海正敞开它的胸怀,迎接四乡八寨、远州近县前来过节的客人。回族兄弟戴着白帽、藏族姊妹骑着大马,傈僳姑娘一身银饰叮咚作响,彝家小伙肩上挂着新买的猎枪……最多的,自然是全身崭新盛装的白族儿女。洱海岸畔已是人山人海,十里湖滩上,是一张张笑脸,是一片片歌声,是密集的人群中发出来的不会歇落的欢声,此起彼落的欢声,在银亮的浪头上跳跃着、飞荡着……
  欢乐的洱海浪丛上,已经端庄地停泊着一、二、三、四、五、六艘威武的战舰般的高大龙船。每条龙船,都足有十五六丈长,一丈余宽,船舷两边都重彩精绘着两条大龙,张牙竖角的龙头直昂在船头,金鳞斑斓的龙身横贯船身,尾翅耀眼的尾翼翘起在船尾。龙船上,彩幔飘舞,红旗飞扬,高高的桅杆下,是一个民间乐队:皮鼓猛击,唢呐昂鸣、铜锣脆响,三弦齐奏。每条船上都有五六十名强悍的水手,从船头一排排坐到船尾。船尾压阵的,是一位德高望重的指挥和一位手执一株青青杨柳的英俊青年。这杨柳朝前后摆动与乐队的不同曲调的变化,指挥着身穿彩衣的水手们前进、后退或转弯。最惹人眼的,是一个升起在桅杆顶端的五彩的方形大斗,叫做“升斗”,它象征着吉祥和丰收:装不完的粮食,装不尽的吉利。
  一阵欢乐清脆的鞭炮声响过,各龙船上的乐队吹奏起了白族大本曲《耍海调》。这是一个欢快而又热烈的抒情曲子。附着响彻水面的乐声,一位站在海滩礁岩上的白族姑娘,端庄地走出人群,腼腆地笑着,对着人们深深一躬。她,壮实,健美,红滋滋的肤色,丰满苗条的身材,一看便知是在风雨、阳光和湖水里长大的渔家小妹。面对青山碧水和欢乐的人潮,她放声高唱起来。她唱节日欢乐,她唱人欢水跃;她唱五谷丰收,她唱年华添秀;她唱爱情甜蜜,她唱生活美好。
  歌声未落,一阵排炮响过,早已整装待发的龙船划到一条线上,像离弦的箭似地飞向前去。每只船上的水手穿着同一颜色的背心,赤露着肌腱隆起的、古铜色的上膊,每两个共同划一只特制的方形大桨。所有的桨,都按照船上指挥和挥动杨柳的人的口令和手势,一齐起落,使大船飞快地驶向前去。船上的乐队,则用力吹奏出激昂热烈的乐曲,鼓舞着水手的斗志。水手们如注的汗水,在阳光下闪烁着,使赤裸的肌肉像涂抹了一层油彩似的,更显刚劲强壮。乘小船在水上和拥挤于岸畔的观众们,随着桨的起落和乐曲的节拍,使劲大声呼喊着:
  “挨硬!挨硬!”(加油!加油)
  在正午的阳光下,洱海变得金灿灿的。一串串闪着金辉的粮花,飞溅起来;一个个融荡金辉的涟漪,扩串开来。洱海水波上,是欢乐的笑声,是激情的呐喊,是豪放的歌唱。人们把心间欢乐的感情,全都倾倒出来,仿佛要把整个洱海注满,还要把整个洱海都端举起来,要让洱海里欢乐的浪花撒满世界……
  这时,条条龙船奋力划到海上插着红旗的处所,但还不算竞赛结束,还必须绕过红旗,转回头来,又划到原出发处。绕红旗转头,是最费功夫的。有的龙船由于配合不灵、口令错乱,只只方桨马上变得七起八落了。蓦然落于后面。而一艘水手全着绿色衫衣的龙船,由于中途渐渐领先,现在趁绕旗转头时,始终保持着极为齐整的步调。那鼓锣响起,执杨柳的把杨柳朝前挥去时,水手们全都一齐划下木桨,船舷边顿时溅起一片水花;那鼓锣顿止,挥杨柳的把杨柳朝后挥时,水手们全都挥起木桨,桨起桨落,协调一致,力的和谐,美的舞姿。
  起风了,起浪了,洱海波涛更涌更激了。一层一层的浪涛从远处奔涌而来,那雪白耀眼的浪花怒卷着,像多少匹白鬃烈马尽兴驰骋。但是,一层一层的波涛都被龙船碾压下去;浪花在船舷溅得很高很高,却又不得不退却向一边。破浪前行的人是豪情的,这种豪情感染了观众,岸边的人群在尽兴欢吼着……
  在震荡着苍山洱海的欢情的吼声里,驶行在最前边的龙船,以压倒一切的气势勇猛地首先冲过终点线!
  “胜利了!胜利了!……”
  许多人欢跳起来,鞭炮响起了,鼓乐更欢了,岸上密集的人丛中的张张脸儿都笑得那么开心。
  而即将启锚驶向对岸的轮船,已经鸣笛在呼唤我们了。我们还要乘船过洱海,赶到大理县城,并从那里乘车赶往十余公里外的周城,去那里参加火把节的夜晚的活动。
  在乘车前往周城的路上,在一个紧依苍山的村落旁,我们看到白旗火把节的另一仪式:跑马。
  苍山安谧、庄严,显出了一种恬静的美,落日即将藏入山后了,巍峨的山梁上洒下一片夺目的金辉。突然,响起一阵尖昂欢乐的唢呐曲。这时,我才看到村旁高崖上屹立着一排唢呐手。他们正欢情吹奏的金唢呐,在夕阳下闪闪发光;他们一个个鼓起腮、涨红的脸都被夕阳抹上一层金辉,真像金铸的一般……
  “快看!”
  是谁一声呼唤,我扬眼望向前方。起初,在那山林葱茏的地方,迷蒙一片。蓦然,跃出一团雪白,紧接着许多雪白的色团滚跃而来。这时,传来了越来越清楚的马蹄飞驰的声音,一阵风驰电掣般的气势扑面而来。急促的蹄声,紧扣心弦;飞奔的马群,腾起烟尘。那一团一团的雪白,是骑于马上的健儿。他们,全身是素洁的白色:白包头、白披巾,白衣白褂白裤子。呵,传说中的柏洁夫人的义军出征,就是这样白衣白甲的马队吧?
  随着马群奔近,村头的观众欢腾了,高崖上的唢呐曲吹奏得更激昂了。人们拥挤着,千万只眼睛紧盯着骋飞的马群。人们爆发出一阵阵喊声,高扬起一只只手臂。
  只有几个端庄美丽的白族姑娘十分安静。他们一色节日盛装,一律手捧鲜花,在终点线旁站立着。细细端详一下,才看到:她们的眼神的变幻是那么急速,映出她们的内心比谁都更不平静。骑手里,有她们的兄弟?有她们的情人?怪不得马蹄的一起一落是那样紧紧地牵动着她们那急促跳动的心……
  首先策马冲过终点线的,是一个精壮骠悍的小伙子。她一收缰绳,就飞身跃下马来,不喘不累地牵马朝大家走去,朴实地笑着接受人们的欢呼。
  这时,那群执花的姑娘们全都推拥一个姑娘。她却害羞地藏到伙伴们身后去了,还用握着花束的手把脸儿掩藏起来。直到夺得冠军的小伙子大方地走近前来,她才抬起头,羞涩地一笑,这才把鲜花递到小伙子手里。小伙子微微低下头,对她讲了句什么,她飞快红了脸,轻轻点点头。人们不禁爆发出一阵欢乐的笑声。姑娘惊得飞快地跑开了……
  我们,也急忙登车继续朝周城驰去。因为太阳快落山了。
  周城,是洱海周围白族人民聚居的一个大村落,有一千四百多户人家,共七千多人。它伴依苍山,面对洱海,从山脚一直伸延到公路两边,一些房舍已经修盖到山腰。
  这时,葱翠的田野里落满夕阳,开始抽穗的禾苗和已经结实的包谷地弥散着阵阵庄稼的清馨。黄昏的朦胧中,到处飘荡着歌声与笑声。村头,一群打扮十分漂亮的小姑娘,正叽叽喳喳讲着沿完没了的开心事;一对对有情人正唱着说着从田野里走向苍山竹林和洱海滩头。这是个历史悠远的大村落,所以大青树特别多,也分外高大壮实。有的五六个人都围不过来,足有七八层楼高。这里也像许多白族寨落一样,有火把节的欢乐的白天,也有有趣的火把节的夜晚……
  迎着一张张笑脸,我们走入村落。呵,整个村子充满着喜庆的气氛。村子上空此起彼落的响着鞭炮声和锣鼓声;到处飘动着彩旗,到处闪烁着红灯,到处飘荡着彩绸。人们还用竹木、松柏和素净的白绸与蜡染布,搭起一座座牌坊。每座牌坊都有对联,有的抒发豪情,有的描绘江山,更多的则是赞颂柏洁夫人。
  最惹人眼的,是在村落的中心广场上竖立起来的足足有三层楼房高的巨型火把。这全用细竹和松枝扎结起来的大火把,三四人都难围抱过来。在村子里四面八方的各个打谷场上,还各竖起许多高大的火把,这里的白族兄弟为保护树林,不砍伐整棵的松树作火把,而是用细竹子、松枝和稻草捆扎火把。
  夜幕刚合,星斗刚露,喝足了用距此很近的蝴蝶泉水酿制的酒浆,吃饱了用洱海水煮出来的洱海肥鱼,户户白族儿女倾家出动了。所有村边都挤得水泄不通。笑脸迎着笑脸,欢心连着欢心。几乎人人手上都有一支小火把,每支小火把都捆扎得这么精细,爱美的姑娘在上边缀上一朵白花,爱甜的青年在上边吊上一串火把梨,刚结婚的贴着喜字,老年人的却有一个寿星……这里走出来一支挥舞霸王鞭的舞蹈队伍,舞步合着唢呐和三弦,鞭梢上的红缨像一只只蝴蝶在飞腾;那里走上台一个大本曲老艺人,按风俗年过六旬得穿红鞋,他正是新衣红鞋,精神抖擞地弹起三弦,为人们唱起本子曲……
  最隆重的仪式是点火把。按礼节,人们要恭请德高望重的人,去点燃那高大的火把。于是,在鼓乐与欢呼中,几个精壮的汉子扶着一个老人,登上梯子,又登上架得很高的高台,用一束燃着的小火把去点燃大火把。火把上及置于火把上的“升斗”里,都有许多火把梨,随着火把的不断燃烧,梨也不断纷纷掉落,青年和娃娃们都忙着去拒去拾,笑声在火星四溅中飞扬。今年梨果丰收,多得吃不完。拾到火把上掉落的梨,是一种“福气”,它会让你“四季甜蜜”。如果有谁仰脸一张口,就有梨掉入嘴里,那是最幸福的人;如若一个梨儿擦过一个姑娘的脸,又掉入一个小伙子的怀里,说不定这就是一段姻缘的开始。怀抱婴儿的阿妈和领着孙孙的阿奶也来了,她们抱着、领着小孩在大火把下转圈,她们让孩子来接受这象征光明的火的洗礼,在光明中成长的孩子会得到幸福……燃烧的火把“哔剥”“哔剥”地爆响着,炽烈的火苗把整个村子上空映得一片火红……
  这时,人们手中的千束万束火把早已点燃。于是,人们开始了古老而又有趣的“撒火把”的节日活动。傣家人在泼水节互相泼水,是水的洗礼;白族儿女在火把节“撒火把”,则是火的祝福。火把节前,人们便将松油凝成的透明的松香,碾成粉面,又加入枯朽不腐的松木的细碎粉末和碾细了的香叶面粉,做成“火面”。这个夜晚,人们都带着火面袋,见人即可抓一把火面,稍离火把远些,朝人撒去,火把前面立即会燃烧起一蓬夺目的火星,喷散出一阵袭人的清香。祝福的火星,惹得人们急忙躲闲,更逗引人们尽情地欢笑……
  这别致的礼遇,青年对长辈自然是敬祝康健长寿,老人对小辈则是祝愿吉祥,小伙子对姑娘不能说不是含着爱恋之情,娃娃们之间互撒也含着亲切的嬉戏。人们追逐着,嘻乐着,火花飞溅处,正有束束心花在怒放!
  片片熠熠的火花闪灭之后,有几对青年男女,避开人们的眼目,依偎着走向盛开于苍山脚下的花丛里。火把节是含融着对忠贞爱情的歌颂,这正是定情的一个良辰吉日,当小伙子握起姑娘的手时,他会看到姑娘的十个手指都被凤仙花染红了。这,既是为纪念柏洁夫人双手刨夫尸刨得鲜花淋漓的习俗,同时,也表达姑娘赠予小伙子的将是坚贞不渝的爱情。而小伙子常会把手中的火把熄灭,他要留下最后一截,用在丰收的婚宴上煮新米饭与新娘共进,据说这才会年年丰收,而他们的爱情也才能如火把的烈焰永远炽热。
  在随着炽烈火焰升腾的欢乐声里,我走上苍山的一座高崖,迎着喷香的夜风望去,呵,苍山洱海已经是一个燃烧的天地。大地上,多少支火把联结成一条火龙,一条条火龙汇聚成火的海洋。火海掀起波涛,火浪溅起火花。火,烧红了天;火,烧红了水;火,烧红了山。水天一色,一片炽红。水如绣、山似锦的苍山洱海,变得这么热烈、这么神奇、这么丰美、这么迷幻……
  于是,我的身心仿佛进入一个美妙的境地,我觉得我的勤劳勇敢而又多才多艺的民族,仿佛跨上一条灿烂的火龙,正欢反地向着明天飞腾!
  燃烧吧,我们热烈的生活……
  起飞吧,我们美好的理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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